第五百三十七章（2/2）

恰逢微风过堂，兽足香炉嵌葫芦刻丝，烟静谧地焚散出来，五腑里郁结着闷气儿，又不能拿着架子发作，正衣冠只愿出门闲散，往那海晏堂去。

夜里，独自坐于妆台前，经昨日一事，虽晋了常在，可脸上的血痕虽已结痂，却仍旧有些狰狞可怖，看着铜镜中较好面容上一抹突兀的疤痕，心中怒极.听闻惠常在来了，遣人去好生请进正堂.用粉黛掩盖一些然取面纱遮掩.携长歌走至正堂.

抬眸斜眄，镀金门匾方正立于梁前，得婢领路，信步提履而入。垂眸捻了萝帕，眉梢微惹倦怠，眸却似洇了墨般，恰是澄澈温凉的形容，乜了她眼做足礼数：“富察常在。”

见人做足礼数，规矩行礼，略有些诧异，甩帕回礼后.步前，扬唇，巧笑倩兮，嗔道“怀安姐姐这是做甚?莫不瑾淮成了常在，我俩的姐妹之情也生分了?”话语间似有些责怪的意味.

她本有一好皮囊，也不知是因祸得福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直嘴快，檀口珠心：“我是该恭贺你晋位之喜，还是该安抚你貌毁之苦？”轻勾了唇角，长眉舒展带然，眼角透着不肯屈服的倨傲，微微扬了下颚：“木已成舟，他日洪流无情，辣手覆舟……左不过一句成王败寇！”

柔荑抚上粉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终究会成为我心中的一道坎.就算回了宫怕也是落下话柄，如今怕是所有人都在背后念叨吧.自嘲一笑，言“惠姐姐，这或许就是命.将来的事谁都不能预知，姐姐也说医学博大精深，总有一日..”或许自己心里也没底吧.“惠姐姐这话..可真是深奥呢.”

踱步紫檀木雕镂朱户前，扭头眼波悠远睨佳人面纱，螓首轻摇，鬓边珠花摇曳出一抹暗香沉浮，哂笑：“九重塔一会，我已把瑾淮视为姐妹，也不是姐姐说你，如今你容貌已毁，该拿什么去搏锦绣荣华？”

嘴角仍旧噙着一抹苦笑，那道疤简直讽刺.一道几寸的疤，换得一个常在之位，真的值吗?反问自己，或许答案连自己也不能确定.闻其问道，楚楚身姿一怔，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容貌已毁，除了姐姐，还有什么呢?瑾淮只愿姐姐能得帝宠，往后让瑾淮于这后宫太平一世就好.”

面际芙蓉，一支银制弯钩簪没入反绾髻磨平棱角。瞥见瑾淮眉眼温平，环顾金闺一周，语含别有深意只叹一句：“这若是命，我也不会来看你，可惜这并非天注定，到底如何瑾淮心中有数，性命攸关的时候难为你还能护驾。”

眉眼清秀，明眸善睐，丹砂唇轻扬，心中有数，她明里的所作所为都尽收眼底，是宫中如今唯一可信赖之人，螓首微斜，扶正了发髻，对上其凝眸，言“若是换作他人，为一国之君死，也算荣幸吧.士为知己者死，若那一剑是向姐姐而去，瑾淮也必当舍命相救.”

半阖眼睫，折扇轻摇，呵气如兰，词藻在齿间齑捻成粉：“倒叫我辨不清真假。”长眉微挑，只略颔首，心内却是暗暗摇头，遂抬眸望向面前佼人莞尔：“钮钴禄氏是我故意绊倒的，本想着索绰罗氏没了遮掩，我又掷出风灯，刺客会针对她，谁知瑾淮半路杀出……”

抚了抚耳坠子，半眯华眸瞧人，轻笑“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又何必计较?”闻言，分不清语气中究竟是责怪之意还是戏谑.“倒是瑾淮莽撞，坏了姐姐大计..”帕掩唇呵欠，言“昨日受惊，瑾淮仍有些虚弱，此时亦有些乏了..”

闲来无事，着一袭烧蓝茉莉旗装，以脂粉掩痕，又以月白面纱遮面，素简亦不失清雅.携长歌彳亍于紫竹林.倏而出神，算来索绰罗氏肚子中的那胎已足四月有余，若不除去终将是心头大患，想来该如何还需和惠常在等人商讨一二.

暗吐了口浊气，压了心思，再展已是复了昔日温淡姿态，眉平目清：“那好，你歇着。”抚鬓，芙颊噙笑如春花：“这名医奇药多得很，你若恢复不了容貌，我便陪你带着面纱，瞧着这面纱纹样不错。”自知她苦涩难言，也只好寻个轻松的话题打趣，转身离五味杂陈。

我最近深居简出，不太了解后宫的事情，只是听贴身婢女随口一说，富察答应在圆明园救驾有功，但毁容了，又传清贵人指使宫女院姑姑克扣舒穆禄常在月例膳食。我不置可否，刚准备去休息，就得到了清贵人光临的消息。【请】

身子愈发笨重了，倚于榻上方才想起许久不见纳兰常在。她毕竟也算是自个儿一同盟，今儿个去探探她诚意和聊聊这阵子的事情也未尝不可。慵懒地站起了身子，来到了那明慧轩，遣了浣纱去通报着。随着宫人的指引来到正殿，丹唇未启笑先闻，“纳兰常在，许久不见。”这阵子自然是富察常在救驾有功却毁容的事情最值得成为饭后谈资，习以为常地随口谈了几句，“有人啊，就是要地位不要命。”

行礼【嫔妾见过清贵人】富察氏一事，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几句闲话【嫔妾最近深居简出，不过这件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让贴身婢女给清贵人上上茶点【她已与我平起平坐，虽说脸毁了，心里肯定是乐开花的】

“就怕她高兴不死。”嗤笑一声，“她不仅和你平起平坐，连同他们那蛇鼠一窝的郭络罗常在也是如此，甚至是和博尔济吉特怀安，也不过相差半位。本主就等着他们窝里反着。”

垂眸笑【在这后宫中，铁打的盟友只有一个，利益】拿起一块糕点【如果富察氏再升一级，也不全是坏事，她和惠常在的关系或会崩塌】想了想【毕竟惠常在起点高，骄傲得不可一世。可是如今连一个入宫时仅仅无封号的答应都比她尊贵】

点头算是赞同。听她说[在这后宫中，铁打的盟友只有一个，利益]的时候，本能地狐疑了一下，偏头笑看她，“看来本主也不算是纳兰常在的盟友。纳兰常在不是只爱利益吗？”

掩唇【嫔妾失言。嫔妾对清贵人的诚心天地可鉴】再拿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嫔妾也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嫔妾若是有反叛之心，清贵人对付嫔妾绰绰有余的不是】

干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纳兰常在明白就好。”扫视了一周桌子上的零嘴，未见话梅，笑道，“纳兰常在你也知道本主爱吃酸，都不准备些酸物。”

听言只能赔笑【是嫔妾的不妥当，下次嫔妾一定注意】聊起些轻松的话题【清贵人如今有孕多久了】抚了抚自己乌黑的发丝。

不假思索，“四月身孕。”瞧着时间不早了，便笨重地倚着椅子站起了身子，“本主先离了，纳兰常在自便。”说罢搭上浣纱腕子离开。

点头【恭送清贵人】说完自己也回到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