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根之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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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屁股坐在餐桌上，毛狩就看见了对面端坐着的中年男人以及堆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叠鸡蛋大小的铜钱，细细一数，足足有七枚之多。

“爸！”毛狩对着中年男人轻唤一声，悄然坐下。

“嗯。”中年男人淡淡的点了点头，随手抓起碗，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

咽下之后，看到毛狩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横成一字的粗眉毛，道：“还不吃作甚，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

“是……哦！”毛狩闻言，缩了缩脑袋，连忙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抓起了碗筷。

从小到大，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在他的心中留满了威严形象，所以在他的面前，毛狩完全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模样，怕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责骂。

“我给你的【黄帝九鼎丹经】你看的怎么样了？”

刚刚从碗里扒拉了几口饭到嘴里的毛狩听到这话，吓得手一个哆嗦，差点饭碗都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已…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毛狩连忙抓紧手中的碗筷，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如此甚好。”毛道馗嘴角一弯，浅浅一笑，显然很是满意。

“啊狩，你也知道，你是无根之体，不能继承我的衣钵，但那本【黄帝九鼎丹经】乃是祖师爷张天师遗留之物，它定能助你成功修道，你要好好参悟！”

“是！”听到‘无根之体’四个字，毛狩神色明显一黯，但他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应声。

听到父亲那充满无限动力的声音，毛狩除了心中有些悲凉，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很想叫父亲放弃，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怕。

他怕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东西！多到毛狩觉得他自己这一辈子都可能还不清。

就拿这本【黄帝九鼎丹经】而言，虽然它是祖师爷张天师的徒子徒孙们能够享有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有着无根之体的后人，本是不应该得到如此贵重的物品才对。

但事实上，这本书，他毛狩就还真的就拿到了，而且还已经将其中的内容记诵了大半。

这本书能够得来，其中的付出，即便他父亲不说，他也隐约能够明白其中的代价有多大！

从原本已经不再出去除妖降魔的父亲，如今再度加身道袍，手持三尺桃木剑便可知道，其中的代价必然包括了父亲的自由！

他的父亲，毛道馗，是一个继毛小方之后的另一个传奇道爷，二十多年以来，他降服的恶鬼，凶魔无数，除去的僵尸，恶妖更是数不胜数！

本应该结婚生子，安享晚年的他，却又不得不再次执起桃木剑，踏上降妖伏魔的不归路！

没错，降妖伏魔，听上去如此的伟大，令人歌颂，但事实上，这其实是一条不归路！

因为在降妖除魔获得万千功德加身之时，还要能够顶住无数凶恶恐怖的鬼僵妖魔等特殊生命的报复，这才有可能跟张道陵张天师一般飞升天界，从此与天同寿。

但很显然，曾经毛小方这个非凡道士都没能完成的伟大创举，毛道馗想要完成，很悬！

这一点，毛狩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很珍惜，他很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很珍惜父亲每一次回到家，在家逗留的时日，他同样很珍惜父亲为他带回来的一切降妖伏魔的物事！

但他也恨，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无根之体，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投胎成为毛道馗和楚菲菲的儿子。

同时，他也恨，恨这个与自己伴生的无根之体！

它就如同一只被诅咒的恶魔附身在他的身上，让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感应到法力的存在，让他这一生都不能勘破‘天道’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的童年亦是在满是白眼和嘲讽中度过，他的青壮年还要父亲如此劳累和拼命。

他质问过，质问过这贼老天，也质问过自己的前世今生，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降下如此狠辣的惩罚！

但没用，这一切都没用，他的自怨自艾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更何况号称最无情的老天爷！

他就如同一只蝼蚁，在奋力的抗争，在奋力的嘶吼，然而收效甚微，他还是他，还是那个窝囊废的大学生，还是那个家族里面令人鄙夷的废柴天师。

但所幸，毛狩虽然身体上很窝囊废，但精神上却是一直得到了父亲的表扬，所以每每失败后，总能找到继续奋斗下去的决心。

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只要父亲还没有放弃，他毛狩就没有任何理由去选择放弃。

这一次，也不例外。

所以，一直以来，他最怕的是父亲，怕的是他的威严，更怕的是他的失望！

一顿饭就在这样默默无言中结束，一切仿佛都显得很正常，其实也真的很正常，因为‘家’就是这样。

平凡，正常，才是家真正的味道，也是所有人都永远想要保持的味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毛狩瘫倒在床上，他的心仿佛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很是难受。

他想要发泄，但却被噎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一股无力感悄然从他内心深处涌出，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仿佛在无数次的重复着，“放弃吧！放弃吧！你就是个废人，放弃吧！”

一遍遍的拷问，一遍遍的冲刷着他的心灵，让他的心灵越发憔悴。

“闭嘴，别吵，让我静静！”下一秒，他如同疯魔一般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和脑袋，似乎想要将体内那个不断劝说他放弃的恶魔住口。

“叮，宿主精神波动紊乱，强行催眠！”

就在毛狩恨不得立马死去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其耳旁升起，将其吓了一跳，忍不住爆喝道：“谁特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