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指骨（1/2）

一片广阔的荒原上，浓厚的乌云层层叠叠地挤在天空中，丝丝缕缕的蓝紫色电弧挣脱开乌云的束缚在空中肆虐着，狂风呼啸间席卷着空气中能够呼吸到的湿气，却诡异地没有雨点洒下，而地面上的荒原却没有丝毫的水气。这是一片生命的禁区！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座孤城静静地屹立在荒原的正中。孤城不大，房屋都是由黄土铸成，而某些地方已经被风化的很严重了。但是，就是这样，这座孤城带给所有看到它的人，一种它从这片荒野诞生前便屹立在这儿，直到荒野毁灭，它也能长存的错觉。

黄土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方方正正的房间中，都端坐着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一动未动，仿佛从这座孤城诞生之初便端坐着。斗篷早已被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黄土掩盖住了本来的颜色，四周灰尘的厚度也体现了岁月的流逝已不知凡几。

孤城的正中，屹立着一座山。山并不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如泰山般崔巍，视觉与感知上的偏差让人心头发闷。从山脚下，顺着整齐的石阶拾级而上，在山顶的正中一座小木屋静悄悄地坐落在那儿，却不染一尘。

整个荒原上，仿佛会动的只有天上的乌云以及地上席卷着沙尘的风。而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波动从小木屋中扩散开来，转瞬间便扩散了整个荒野。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你不能看到，不能听到，也不能感觉到它，但是你就是知道它存在，而且一瞬间便覆盖了整片荒野……

“咔~咔~”

黄土屋中端坐的人影仿佛颤动了一下，发出声声骨头的脆响，而同一时间，满座孤城中，响起的，全是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荒原上空的乌云越来越密集，翻滚中，甚至能够看见藏匿在乌云间那如神龙般扭曲盘旋的电光。狂风也在呼啸，卷起阵阵沙尘，遮天蔽日地在荒原上肆虐。不过，不论是夹杂着闪电的乌云还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在接近孤城一里范围后，都会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撞得粉碎。

幽幽的火光从遮蔽了全城的黑暗中亮了起来，如同点点的星光，又如同深夜中的萤火，密密麻麻地点亮了整座城池。普通人在这里一定会被吓得晕厥，因为，那点点火光，是从那些披着厚厚黑袍的人影眼眶中发出来的！借着那幽蓝的火光，可以看见黑袍下的是一颗颗森白的兽类颅骨，不过被黑袍裹住的身躯却是人形，虽然有些干枯发黄，却显得饱满而富有活力。也不知究竟是人是鬼。

黑袍人影如同统一的机械一般，以同样的节奏缓缓起身，走出房间，面朝着城中矮山的方向，虔诚地匍匐在地上，上下颌骨一开一合，念念有词，仿佛在歌颂着什么。

不知名不明意的颂词在城中汇聚，数百道人影的歌颂也越来越高昂，最后在全城中回荡着的，不再是轰鸣的雷声和呼啸的狂风！仿佛这一时间，整片天地，都是他们在歌颂！如果有人在这现场，虽然听不懂他们的歌颂，却也会因为这宏伟的颂词而内心胆颤，茫茫然地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冒犯这伟大的神迹。

“嘎吱~”

轻微的推门声在这宏伟的歌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响亮，而这一瞬间，人影们的歌颂也戛然而止。而同时，闪电和狂风也骤然停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因为那支推开了小木屋房门的纤细玉手而停止了运转。

小木屋内部漆黑一片，仿佛能够吞噬一切进入其中的光亮。纤细白嫩的玉手在推开房门后，又悄然缩回了小木屋，而清脆悦耳的声音也从小木屋内传了出来。

“世界开始运转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乌云又开始汇聚翻滚，吞吐着摄人的电芒，整个世界好像随着声音主人的命令开始了运作。虔诚地匍匐在孤城内的人影们也开始起身，大部分人重新回到了房屋内端坐，而另外一部分，则迈动着缓慢的步伐，走出孤城，一点点地被城外肆虐的沙尘所吞噬……

一瞬间，孤城，又重新变为了一座孤城……

……

“哟，天宇都能独自猎杀一头野猪回来啦！”

路上，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们纷纷和天宇打着招呼，毕竟，相比于天灵，天宇随和的性子更受到村民们的喜爱。而且看到天宇拎着一头几百斤重的野猪，都对此十分的惊讶。

天宇这才想起现在还是下午，大家忙碌的时候，自己拎着一头大野猪不是在暴露自己吗？连忙假装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好在村民们隔得远，看的也不是很清楚，然后喘着粗气，佯装劳累。

“没有，只是在树林外面看到这头猪一下子撞在石头上撞死了，所以就拿回来了，准备还给段大叔他们……”说完还向他们展示了一下野猪头上的伤痕，其实是他拿石头砸的……

“哦，真是好运气啊！”村民们纷纷羡慕地赞叹。

“老段他们家也真是幸运，收留了天宇他们，天宇现在也开始回报他们了！不过可惜……”

“是啊，我早就看天宇这人很不错了，很想收留他的……”

“对啊……”

乘着村民们还在讨论，天宇连忙拖着大野猪逃似得离开了，而村民们的有些话他也就没能听清楚了。

“陈叔、袁叔、李叔！”

村口的木桩上，三名猎户结束了一天的巡逻，正坐在那儿休闲。老段父亲当年专门安排了猎户们每天都要分出三个人在村子周围巡逻，避免突然的大规模野兽来袭。而今天正好是轮到陈远和老袁还有一个叫做李铭的猎户。

“哦，天宇啊，都能猎杀到野猪了？”

陈远和老袁欣喜地回应，看着天宇拎着大野猪，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他们是看见了天宇一剑斩杀乌山虎的人。而李铭则只是在一旁看着，只有在看到那头大野猪的时候，才轻轻一挑眉，眼睛中露出了一丝贪婪。

天宇用解释给村民们的话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遍，便“艰辛”地拖着野猪想要进村去老段家。

“等等。”

叫李铭的猎户伸手拦下了天宇，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指着那头野猪道：“天宇，你确定这头野猪是撞死的吗？”

天宇心头暗暗一惊，看了看手上的野猪，发现伤口确实很像是撞死的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便点了点头，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天宇看着李铭，却发现陈远和老袁两人正轻轻拉扯着李铭的衣角，好像是要阻止他什么。

但是李铭并没有在意陈远和老袁的暗示，冲着天宇道：“天宇，你才来村里不久，可能不太清楚村里的规矩，像是捡到野猪这种事情，野猪应该算是乌村大家共有的……不过……”

天宇的身体虽然小，但是心智上却是成年人，自然能够听得出李铭没有说出的后半句的意思，但是脸上依然露出天真的笑容，“但是这头野猪我已经要交给段大叔了啊，毕竟在他家吃住了这么多天……”

李铭嘴角微微扬起，“但是天宇你们兄妹在老段家的食物都是村里大家一起提供的，你这头野猪单单只给老段一家，这恐怕不好吧？”

天宇盯着李铭可厌的嘴角，心头说不清的厌恶。在老段家住了五天，食物其实全是由老段家提供的，虽然聚会上商议的确实是村民们大家一起提供，但是这五天老段家还是能撑下来，所以李铭口中说的大家一起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我已经答应要给段大叔一家了，大家的份，可能要等到下次了！我先走了，恕不多陪。”天宇轻声丢下了一句话，再也不想看到李铭一眼，拎着野猪想要进村。

“等等。”

李铭一下子挡在了天宇面前，微笑着看着低着头的天宇，“听我老婆柳云说，你妹妹好像能够召集野兽……”

在场的三人突然间感觉到四周的气温一下子冷了下来，然而温和的阳光依然洒在地上，却不知道这股寒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一听到李铭提到灵儿，天宇的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自己也就算了，还想要利用灵儿！而正当天宇准备发作的时候，老段的声音从天宇身后传了过来。

“天宇，你怎么来了？”

老段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也带着一种疲惫。天宇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后，转身看向了老段。

“大叔，我给你送……你怎么……”

老段黝黑的脸上肿着一双红肿的桃子眼，身上还穿着白色的麻布衣服。

老段勉强地笑了笑，摇手表示天宇不用在意，然后看到了伫在天宇身后的李铭，脸上一冷，一下子就把大致的事情想明白了。

李铭是村里有名的无赖，整日偷奸耍滑，不时还敲诈一些村民的食物，不过自身武艺很好，一直都在猎户队里，而且伙同着村里其余几个无赖，大部分村民们被敲诈了都敢怒不敢言。而老段作为村里管事的，自然清楚李铭的行径，但是李铭打猎时都会带回来大量的食物，也不好处理他。今天看到天宇拎着的野猪，然后李铭又挡在天宇进村的路上，自然不难想到发生了什么。

“好了，天宇跟我来吧！”

老段并没有多说什么，帮助天宇提起野猪，拉着天宇的手便往村里走去，走到李铭面前时，李铭依然没有让开道路。

“李铭，不介意让一下路吧！”老段盯着比他稍矮的李铭，眼神微微有些发寒。

“当然。”李铭嬉皮笑脸地说道，身体稍微向旁边靠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不过老段你可也要注意一下村子里的规矩啊，毕竟那可是你老爹生前留下的……”

老段虎躯一僵，只是顿了一下，便带着天宇进入了村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

“呸，”李铭盯着老段和天宇渐渐远去的身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不就是力气大了一点儿吗？管个村子也啥事儿都不管，连刚死的老爹以前的规矩都不遵守……”

李铭转身冲着陈远和老袁道：“哎，你们知道不？天宇两兄妹搬到树林里去了，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而且他妹妹能够召集野兽，如果能够让那个小姑娘帮助我们的话，我们能够多养活多少人？”

陈远和老袁目光微沉，并没有回应他。

见到他们沉默，李铭讲的更加起劲，“老袁，你家孩子正在长身体，陈远你媳妇又快要生了，大家都缺少食物啊，你说天宇他们两兄妹都是大家拼死拼活救回来的，村子里大家都这么困难，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陈远捏了捏拳头，咬咬牙，“但是，但是难为两个孩子怎么也不好吧！而且天宇不是也说了这次先偿还老段家，下次再回报给村子吗？”

“呵！”李铭冷笑一声，“可笑，那个傻小子才十岁，能够回报什么？这次是运气好，捡到了一头野猪，下次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以后了！还不如让他交出他妹妹，村子至少能够多养活一百人！”

“你怎么知……”陈远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老袁拉了拉衣袖给阻止了。

“说不出话了吧！哼！”李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在说话，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