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仔刘飞】（1/2）

（1）

刘飞是我们邻村的一个烂仔，其貌不扬，外号‘飞板板’，跟我大奶奶的大孙子是小学同学。

在我们潭水乡的黑.道上，刘飞大名鼎鼎，大家都很卖他的面子。

打个比方；假如你被某个混蛋欺负了，这个时候，只要报上刘飞的大名，那么，对方很可能会有所顾虑，搞不好还会放你一马。

够牛逼吧！

没错，刘飞的面子就有这么大。

为什么刘飞会这么有面子呢？

是这样的，除了是个烂仔身份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讲义气’。

对于在道上混的烂仔们来说，‘义气’这两个字很重要。

就好比做生意要讲‘诚信’一样，在道上混也要讲‘义气’，这样才吃得开。

问题在于，‘义气’这二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为了利益，出卖哥们的人大有人在。

因此，真正讲义气的人不多。

但刘飞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仅讲义气，而且还将‘义气’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为了哥们义气，他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为了义气，他可以砸锅卖铁，甚至连老婆都不要。

举两个例子吧！

【一】；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刘飞有个哥们，得了一种怪病，到处寻医问药都无效。（其实是厌食症）

一天，一个江湖郎中来到这个村里。

见到这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哥们后，这个江湖野郎中一边捋着山羊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的道；年轻人啊，若想根除此病，有一个方子也许有效，这个方子就是，你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跟一个孕妇搞一次男女关系，然后，此病便可根除，否则，命不久矣。

这哥们已被厌食症折磨得奄奄一息，如同骷髅一般骇人。

一听到这个江湖野郎中的妙方，就好像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草似的，立刻便信以为真。

问题是，‘药方子’有了，但‘药引子’呢？

别说他当时还没娶媳妇，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一定正好赶上媳妇怀孕啊。

而别人怀孕的老婆、不可能给你做‘药引子’吧！

怎么办？

就这样，这哥们又悲观了起来。

就在这哥们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视‘兄弟为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刘飞。

飞哥的老婆正好挺着个大肚子，而且还好像怀孕有几个月了。

当然，如果是在平时，这哥们肯定不敢去求人家。

虽然人家飞哥经常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

道上混的烂仔们，最忌讳的就是搞兄弟的老婆了。

问题是，他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无奈之下，这哥们只好拐弯抹角的找刘飞哭诉。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刘飞听了后，很生气。

然后，刘飞二话不说，立马将自己正在怀孕的老婆、亲自送到这哥们的床上。

据说，当时，刘飞的老婆伤心欲绝，死活不肯做这哥们的‘药引子’。

但被刘飞狠狠甩了几巴掌后，立马就变老实了。

刘飞这伟大的‘哥们义气’，深深感动了我们潭水乡所有在道上混的好汉们。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跟刘飞这个怀孕的老婆搞了一次男女关系后，这哥们的厌食症还真的好了。

……

【二】；有一年，刘飞跟几个哥们组成了一个专门盗窃摩托车的盗窃团伙。

一次在县城作案的时候，很不幸的被发现了，然后，这个盗窃团伙全军覆没。

为了哥们义气，当时，刘飞将所有的罪都顶了。

之后，他在监狱里足足被关了三年。

当然，这些哥们也没亏待刘飞，他在监狱服刑的时候，妻儿老小都是这些哥们在照料。

为了感谢刘飞伟大的‘义气’，从监狱出来的时候，这几个哥们还合伙在市里一家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开了一间档次最高的包厢为他接风洗尘，还给了他一笔数目可观的钞票。

刘飞的义气有目共睹，这些例子对他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

（2）

第一次见到刘飞的时候，我还小。

当然，当时的刘飞也不算大，还是个少年来的。

那次，我堂哥将他带到家里来玩。

刘飞的嘴巴也很甜，在我大奶奶面前一口一声‘奶奶’。

他也很勤快，给我大奶奶扫地、割鱼草、挑水，一口偌大的水缸，被他挑得满满的。

我大奶奶眉开眼笑，一个劲的夸他是个好孩子。

到了半下午，刘飞在回家的时候，我这个在平时吝啬得要命的大奶奶、居然从梨树上摘了好几个大梨给他带回去。

后来，刘飞没念书了，但对我堂哥一直很亲热，随便在哪里遇见，都会很亲热的打招呼、发烟。

刘飞的发迹地是水口村。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有三十六个无业青年在水口村结拜成异性兄弟，组成‘水口三十六兄弟’，刘飞就是这三十六条好汉中的其中一员。

由于年龄最小，刘飞被排名第三十六位。

不过，就算排名倒数第一，但‘水口三十六兄弟’的这个头衔，已经足够刘飞威风了。

要知道，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和九十年代中期，‘水口三十六兄弟’是我们潭水乡一股非常牛b的黑恶势力团伙，就连洪桥的烂仔们，都知道‘水口三十六兄弟’的存在，而且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当然，势力不是凭空挣来的，而是拼出来的，像‘水口三十六兄弟’，完全就是用铁和血拼出来的。

‘水口三十六兄弟’的拳头几乎打遍了周围十里八乡，打起架来的时候，‘水口三十六兄弟’狠得就像一匹匹狼一样，头打破了，肠子砍出来了，还不下战场，继续打。

而引起打架斗殴的原因也很多，比如说打牌赌博的时候、溜冰的时候、或者是看谁不顺眼的时候。

不过，打架打得最频繁还是某某村里放电影的时候，最容易引发械斗。

为什么呢？因为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娱乐节目极为匮乏，哪个村里要是放电影的话，就像过节一样热闹，为了看一场电影，一些男女青年不惜跑好几个村。

而这个时候，泡妞的机会也来了。

但往往那些漂亮的女青年，最容易引起这些人共同的注意，于是，为了争夺，双方最后很可能会大打出手。

另外，在看电影的时候，仇人之间也最容易碰到一起，这也是容易斗殴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为了一句口角，或者为了装逼，也会引起打架斗殴的事件。

……

（3）

自从刘飞辍学后，好长时间，我一直没见过他。

直到1992年，我们村里开了一家理发店，才又见到了他。

那一年，我13岁，村里来了一对理发的师兄妹，在村口开了一间理发店。

理发店的师妹叫文妹子，当时十七八岁，长得比较漂亮，很单纯，很善良，很温柔，喜欢留西瓜皮短发。

至于理发店的师兄叫什么，我早忘记了，我就记得，他长得也有几分帅气，空闲的时候很喜欢下象棋。

当然，他的棋艺很一般，经常被我杀得人仰马翻。

那些日子，我天天往理发店跑，明里是去陪人家下象棋，实际上是去看人家的师妹。

对于13岁的我来说，文妹子就像一个女神似的，在我心里高不可攀。

哪怕是跟她说一句话，我的心都要噗通噗通的跳上老半天。

可就是这位女神，后来，竟然被鼻子塌扁的一塌糊涂的‘飞板板’刘飞给搞定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跟我一样，在那些日子，刘飞也天天往这家理发店跑。

而且，跟我一样，他来的动机也很不单纯，名义上是来学理发，实际上是来泡人家的师妹。

那些日子，每天大清早，刘飞就来了。

来的时候，他经常摇摇晃晃地骑着一辆破单车，然后要‘学’到晚上才会回去。

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不务正业的人肯定不是来学理发的，而是来打人家师妹的主意的。

大家都觉得刘飞没戏。

一目了然，刘飞其貌不扬，又是个烂仔。

而文妹子呢，不但漂亮，还是个理发师。

因此，在大家眼里，刘飞泡文妹子，就等于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异想天开。

问题是，这只癞蛤蟆，还真将这只白天鹅泡到了。

将文妹子泡到后，刘飞天天带着她到我们村后面的山上乱搞男女关系。

两人搞得地动山摇、鬼哭神嚎，好些村民都亲眼目睹了他俩的‘现场直播’。

说实话，一朵鲜花被一坨牛粪糟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问题在于，刘飞这坨牛粪太渣了。

不出大家的意料，文妹子的下场很惨。

被刘飞玩腻后，就被无情的甩了。

要知道，这可是文妹子的初恋啊。

一个少女的初恋，就留下一个这么大面积的心理创伤。

不过，他要真这样跟文妹子一刀两断的话也好。

那么，文妹子也会没有后来的悲剧了。

是这样的，文妹子在结婚后，已经身为人母了，居然又被刘飞这坨牛粪给勾搭上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越打，一个越挨，没办法。

只是，太重感情的文妹子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初恋男友勾搭上自己，绝不是因为什么旧情复燃，而完全是出于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文妹子被刘飞勾搭上之后，很快被骗到了珠三角。

然后，被骗进一家发廊，成为了刘飞的一棵摇钱树。

而且，除了是摇钱树之外，文妹子还要免费招待跟刘飞关系很好的那些哥们。

不同意是么？拳打脚踢伺候。

辛辛苦苦用自己的身体帮刘飞赚了两年钞票后，文妹子又被他卖到了东南亚。

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4）

1992年之后，我又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刘飞。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2000年。

当时，我在珠三角地区一家内地人开的鞋厂打工，我一边打工，一边攒钱去广州学美工。

这是一家黑厂，在老板眼里，我们员工就是一群下贱的牛和马，根本不当人看。

我们就像会说话的畜生一样，被无情的奴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