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2/2）

我心如刀割，紧紧拥着她。

“看着我，看着我。”

然后，我态度很坚决的对父母说；“我并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们而已。”

“还有，卓是我的同学，她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她是我的唯一。而她的实际年龄，没有你们老，她比你们要小了二十好几岁。”

知道吗？

知道吗？

看着父母态度很坚决的样子，我的情绪很激动，近乎歇斯底里。

父母愕然，面面相觊。

但还是坚决反对，尤其是母亲，看着卓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凌厉而又冰冷。

他俩威胁，我如果一意孤行，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了。

我说，我不会进你们这个家门，我宁愿带着卓浪迹天涯。

然后，我牵着卓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我们又开始在外面过着流浪式的生活，为了让卓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拼命的写作，只有这样，我便可以得到更多的稿酬。

卓全盘料理我的生活。

当然，她每天都会跟两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打电话。

爱屋及乌，我也很喜欢她的女儿们。

我总是想，结婚之后，如何去爱她的这两个宝贝女儿，如何让她们接受我这个后爸。

对了，我要申明的是，虽然我跟卓生活在一起，但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越轨的关系，我们彼此尊重对方，呵护对方。

不管是我感冒的时候，还是她在扭伤腰的时候，我们都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方，虽然都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事实上，我们都有着难以割舍对方的亲情了。

在一个浪漫夜里的月光下，我又向卓求婚。

卓先是一愕，然后说；“三天吧，好不好杨丰明，三天，三天我一定回答你。”

说完后，卓幽幽凝视我。

我激动的站起来，说；“好，三天，三天。”

然后，无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

像往常一样，在这三天中，我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我不敢奢望她会对我产生爱情，因为对我来说，这太奢侈了。

但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友情、亲情，这些因素，让卓对我有一种难以拒绝的亲近感。

但总的来说，这三天，对于我，无疑是一种煎熬，颇有度日如年之感。

是啊，卓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神，也是迄今为止在现实生活中唯一的女神，虽然卓的容颜看上去不再年青，但在我眼里，却比以前更加的美丽。

我害怕，因为我真不知道卓在第三天，会告诉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我必须等到这个答案。

让我满怀期待的第三天，终于姗姗来临了。

这天，起来后，我先是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然后等着神圣的时刻来临。

可就在我忐忑等待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卓不辞而别了。

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走的。

但她在临走前，留下一封信。

在信上，她告诉我，她很感谢我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也很感谢我爱她。

但是，她要我别找她。

她要我将曾经的美好，都留在脑海中，让它们成为一页页隽永的回忆。

回忆才是最美好的。卓在信上这样说。

“怎么会这样？”

我拿着这封信，就像疯了似的。

我四处寻找，在磅礴的大雨中，我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卓的名字，我多么希望她出现在我眼前，多么的希望啊。

可这一切，突然成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梦，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触不可及。

在无比的痛苦之中，我又想到了微信上的那个同学群。

我又惊又喜，宛如阴暗的天空发现一道绚丽的曙光一般。

我赶紧打开手机上的微信。

但是，当我将微信打开之后，卓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不管是她本人的微信，还是那个同学群，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那段时间，我很颓废，天天酗酒，曾经融入我生命中的写作习惯，竟然也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样沉沦了一段日子后，在许许多多朋友的安慰下，我才逐渐有所好转。

我努力的尝试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追求自己的人生梦想，往事就让它随风吹散。

就像卓所说的；回忆，也许才是最美好的。

但是，当脑子渐渐清醒之后，我又突然想起了卓曾经告诉过我的在湘西那座小城居住的地址。

我决定到那座小城的那条街道的那栋大楼去找卓。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刻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两天之后，我还真的找到了那条街道。

而且，还真找到了那栋大楼。

那是一栋很陈旧的大楼，在岁月的侵蚀下，墙面早已斑驳。

在大楼的入口，有一张旧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花甲之年的保安大爷。

“大爷，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我笑着走了过去，从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你找谁啊？”

慈祥而又可爱的保安大爷双手微颤的接过烟，可能他的耳朵已经不好使了，问完后，又问了我一次。

“找一个名叫卓的女子。”我大声说。

并且，我又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告诉他卓的样子。

“哦，卓啊，认识，我认识。”保安大爷高兴的说；“她可好着呢，经常跟我打招呼，这不，今天早上，又送了一个苹果给我吃，我不要，她硬塞到我手里，呵呵……”

保安大爷边说，边从抽屉拿出一个吃了一半的苹果出来。

“不过，她好像出去了吧，没在家。”嚼了一口苹果后，保安大爷将身子凑过来，问我；“年青人，你找卓做什么？”

“我是她同学。”我大声说。

说完后，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递给保安大叔，然后呆到一旁，准备等卓回来。

就在我刚找个地方坐下的时候，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子从大楼出来。

这个女子打扮得很清纯，也很干净，黑色的长发扎着一束马尾辫，我一见到她，立刻就认了出来，她就是卓。

只是，我太难以置信了，因为，现在的这个卓，实在太年青了，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有37岁了。

卓仿佛也认出了我，一看见我，先是一愕。

然后，惊喜交织的到我面前。

“杨丰明。”

“你是卓？”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呢？”卓笑道。

然后，卓又笑道；“老同学，谢谢你记得我。”

“记得，一直都记得你。”我忙道。

“那你以后会忘记我吗？”卓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这样问我，然后看了看明媚的天空，撩了撩被细风吹散在脸颊上的头发。

“不会，永远都不会。”我说。

是啊，卓是我的初恋女神，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且我想，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忘得掉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就像生命中的第一个女神，亦是如此。

可问题是，她是卓？那么之前跟我相处了大半年的那个卓呢？

虽然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卓，肯定是真正的卓，但之前跟我相处了大半年的那个已经有七十多岁了的卓，肯定也是真正的卓。

当然，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的那个已经有七十多岁了的卓，曾经告诉过我，是时光让她一下到了七十多岁，让她一下变成了老年人。

但眼前这个卓呢？

看起来是如此的年青。

可我敢肯定，她们两个，又都是真正的卓。

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我满脑子七荤八素的时候，卓很感动的说；“谢谢，谢谢你会永远记得我。”

然后，她静静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大半年，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我在老了之后，忽然遇到了一个人，他依然是那么的年青，那么的帅气。

学生时代，我就很喜欢他，可没想到，我竟然也是他生命中的初恋女神，而且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在梦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流浪，后来，他向我求婚，说一定要跟我结婚，他说他喜欢我的豆蔻年华，更爱我的迟暮岁月。

在我的要求下，他还带着我去见他的父母。

其实，我很想跟他结婚，永远的在一起，但是，他的父母却很残忍的拒绝了我们。

我很伤心，后来，我们又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再后来，他又像我求婚，我当时没有答应，但答应等三天之后，再告诉他答案。

本来我想在第三天答应他，因为我也很喜欢他，我也想跟他在一起生活，可谁知道，在第三天早上，我突然死掉了……”

卓说的很伤心，说着说着，便泪水滑落。

我很震撼，因为，眼前的这个卓，说的这个梦，跟我在最近大半年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问题是，我所经历的，是真真实实所发生的。而她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那后来呢？”我赶紧问。

“后来……”卓叹了口气，幽幽道；“后来，一个自称阴间使者的鬼魂，来抓我的灵魂，这个阴间使者长得好恐怖，手上还带着一副铁链，寒气逼人，但我根本不害怕，因为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这个阴间使者不答应，后来，我苦苦求情，阴间使者才答应我可以在临走前，给他写一封信，于是，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当然，在信上，我不会说自己已经死了，我只想告诉他，我很感谢他爱我，我要他将我们曾经的美好，都留在脑后中，让它成为一页页隽永的回忆……”

说完后，卓幽幽的凝视着我。

而我呢，则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

忽然，她轻轻拥了我一下，说；“永远记得我。”

“嗯。”我感伤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永远记得我。”卓又这样说，咬着弧线优美的下唇，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好一会儿后，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定会的，一定会永远记得你。”

看着她的背影，我无比伤感的暗道着~

……

风吹叶落，云卷云舒。

为了确定，我开始在卓的周围打听。

打听的结果是，这个卓，虽然看上去很年青很漂亮，但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

也就是说，这个卓确确实实是我的同学，年龄也确确实实跟我一样大。

只不过由于保养得极好，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青了十岁。

而且，正如以前我们在微信聊天中所了解到的，她确确实实是有两个女儿。

而且也确确实实在这座城市的移动公司上班。

只不过，她并没有跟她的老公离婚。

既然这个卓还年青，而且也没有跟她老公离婚，那么——之前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的那个已经有七十多岁的卓呢？

她是谁？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卓。

只不过，她是老年时候的卓。

或者说，她是几十年之后的卓。

而我呢，不过是很科幻的跟一个、被时光带到了几十年之后变成了老年人的初恋女神，一起生活了大半年……

【全文完，2017年6月2日，东莞长安，首发于17k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