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围困（1/2）

盛国昌又瞪了儿子一眼，继续说道：“你孙伯父那边已经派人催过我数次，他昨夜更是一宿没睡，我总不至于亲自带兵去陈郁寒那里要人。那小子无非是借题发挥给我们盛家点颜色，若是在当年我决咽不下这口气，可如今爹老啦，哎——”

“报告，盛老爷，盛警长，”一下属神色匆忙，还未站稳便急于向盛子良汇报：“一切如料想一样，督军府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郁寒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窗帘半掩，仅余一掌来宽的空隙可以窥见院内的情形。他疲惫地坐着，一身闲散的家常打扮，灰布长袍，领口的扣子散散系着，竟是一副颓废诗人的样子。他把自己藏在明暗交接的光影里，双目紧闭，似在掩抑什么，又似在逃避什么，外面的世界，请愿的声音，统统都与他无关了……他双唇紧抿着，一只光亮的镜面口琴在唇边来回穿梭，他的手握得极紧，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不知为何此时脱口而出的却是“longlongago”，音符干脆明丽，却间隙很大，如同断续的啜泣一般，弦弦掩抑，声声悲凄——“letmebelieve，thatyoualwaysbehere，long，longago，longago。”（让我相信，你一直在，很久以前，很久以前）

“不许动武。”这是他自己下达的命令，但正是这个命令使得他成了笼中之兽。空有威风，却镇不住门外手无寸铁的乱民。若只是普通乱民或者热血青年还好，就怕……他不得不怀疑，接连几日的刺杀、暴动事件是否相关，而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若陈系此时出了乱子，可以说是多方获利，至于这主谋自是难以确定。他越想越乱，但理智告诉他，此刻若是动武，恐怕外界对他的残暴专横的传言只会越发夸张。

口琴传出的曲子越来越乱，紧锁的眉头亦是不得舒展。这样躲下去终归不是办法。他随手将口琴放到一边，窗帘缝隙透过的一丝光亮恰巧透过口琴的镜面折射到他的眼睛上。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循着刺眼的光亮缓缓抬眸向外望去，太阳已升得几分高。欲知光源，先循其径，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起身整了整衣服，向外走去。

民众的气焰好似消减了许多，督军府的院内扔满了鸡蛋果蔬，甚是狼狈。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陈郁寒来了”，原本消减的气势顿时又高涨起来。

陈郁寒对着斜上方的天空就是一枪，树上大片叶子落了下来，人群稍稍安静。但也只是片刻功夫，乱如散沙的人群里渐渐涨起齐整有序的口号声“拥护自由民主，反对独裁专政！”“保障民众生存权利，反对腐败专权！”

陈郁寒冲着守在大门口极力维持秩序的下属比了个手势，刘副官会意后忙跑了过来，听陈郁寒吩咐数句，又返回远处，扯着嗓子一字一句重复长官的命令：“大家安静，陈督军下令：原警长盛子良办事不力，引发民愤，即日留职处置。”

陈郁寒亦知自己不过在拖延时间，这一处理方式显然民众不会买账。果然人群里有人带头高喊：“这不是我们要的结果。你们内部的纷争我们不管。”随即应和声此起彼伏。

“用人不力本就是你的失职，对此你就不反思一下自己的专制？”

“请问绮园孤儿院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单单只帮助他们，你知不知道我们很多人都饿得吃不上饭了！”

门前虽是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但陈郁寒却可以根据声音的方位大致锁定发声目标，甚至对方出于真心或是作秀都可一眼观明。他一步步走至门前，奇怪的是请愿声疏的降了下来。只听得他一字一句的质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当权者的无能专制，是饥饿派我们来的。”一个高喊，随即其他声音亦纷纷附和，“对，是饥饿派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