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B 暂忘家国与狼共舞（下）（1/1）

琼瑶又与吕尼碰杯、干杯，然后问道：“我国古代农民起义唱的歌谣，怎么会在你们这儿传唱呢？”吕尼笑道：“虽然我没有在你的祖国留学，但我自小就十分感兴趣东方文化，特别是你们国度的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有趣的语言文字。因此，在大学里，我选修了你们国家的语言，研究你们国家的历史。虽然中途辍学，但语言文字已经知晓了十有八九，你们的历史也略知一二。加入你们所说的恐怖队伍后，大家都呼口号，看谁的口号有气势、有力量。我见那几句话特别劲道，就翻译过来了。”

听了这话，琼瑶像是遇到知音似的，倍感亲切，忙说道：“我不赞赏你的行为，但我想听你说我的母语。外国人说我的母语，那醇正却又不那么醇正的味儿，就像是喝一瓶陈年老酒，韵味绵长，又像是啃着那牛蹄筋，特别劲道。说的人有些吃力，听的人却特别享受。我好久没有说过母语了，咱们就用我的母语说说话儿吧。”吕尼站起来，若有所思，然后用琼瑶家乡话说道：“‘溪涨清风拂面，月落繁星满天。数只船横浦口，一声笛起山前。’”琼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说道：“我们国家如今的许多年轻人，都赶世界的趟儿去了。谁要是冒出两句古诗来，大家都笑他迂腐。”吕尼笑道：“黎明时分，雨过天晴。月亮刚落，繁星璀璨。溪水暴涨，浊浪滔天。清风徐来，微风拂面。船横浦口，杂乱无序。大地寂寂，万籁俱寂。笛声悠扬，生机初显。好一幅动人的美景可人的画卷，都在于这二十四个字。语言高度浓缩却又浅显易懂，读起来朗朗上口，记起来也是三五两下。我想，只要意境恰当，引用这些诗词，就有画龙点睛之效。若是不切合意境，生搬硬套，那才算是迂腐。”琼瑶站起来拍手笑道：“你是语言专家了，说的话儿比我这个自小就学习母语的人劲道多了。我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母语，无地自容了。”吕尼笑道：“你也是个不简单的人，来这儿没几年，却把这儿的语言说得比当地人还地道。”

琼瑶笑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儿的语言我只会说，若是要我认，便是斗大的字都认不得的，我们就不再相互拍马溜须了。你这么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又长得如此美丽，应该过着高贵高雅的生活，如今却在这深山老林中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难道你就没有后悔过？”吕尼说道：“以前不曾后悔过。如今，见到你，看到你无忧无虑的模样，倒是后悔起来了。”琼瑶笑道：“你咋就知道我无忧无虑呢？这些天，你一惊一乍的，弄得我的心里就像是坐过山车，时而风花雪月，时而暴风雨雪。你太高明了，用这些不见棍棒的手段折磨我。”吕尼说道：“这是我的心在挣扎、在犹豫。我也是人，我也有酸甜苦辣、七情六欲。你看，我们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这些大小山洞，就像是一座座坟墓，在这些山洞里出入的人，就像是坟墓中的幽灵。吃了上顿没下顿，穿的都是些破布破衣，既担心出不了成绩得不到头儿的赏识，自己的位子摇摇欲坠，又担心反恐部队打来全军覆没。想安安稳稳睡个觉，想风风光光地四处走走，那恐怕是梦想了。”琼瑶说道：“那你就好好活下来，到时候到我的祖国、我的家乡走走看看，我陪你风光风光。”然后琼瑶把以前那些趣事、笑话，父母的爱、姐妹的情，拣精华部分，向吕尼摆谈了。说到精妙之处，吕尼早已扑到在琼瑶的怀里，一把鼻涕一行泪，哭诉道：“我以前也是家里的千金小姐，父母的掌上明珠，一家人在一起也是温温馨馨、笑语不断，谁曾想遭遇如此的变故。听到你讲的故事，我就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想起了他们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他们的言谈举止。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你也有爱你的爸爸妈妈，将心比心，我想你的爸爸妈妈这会儿一定是想你想疯了。你有你的青春，你有你的梦想，我也不再强留你在这泥潭火坑之中了。你走吧，我明儿派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琼瑶听了，心里突然间变得空落落的，以前的恐惧、忧伤、郁闷的心情不见了，一股怜悯之情却涌上了心头，抱着吕尼的头痛哭起来，像是亲生姐妹就要生死离别一般。琼瑶含泪说道：“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吧，咱们隐姓埋名，生生世世在一起。”吕尼哭道：“我不可能跟你去。我是两手沾满鲜血的恐怖分子，走出这个圈子，就有千百双眼睛盯着我。”琼瑶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竟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吕尼面前也毫不掩饰。琼瑶劝道：“姐姐不走，我就不回家。我暂时忘记我的祖国，忘记我的家乡，忘记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姐姐两手沾满鲜血，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从这些天的接触中，姐姐却是一个心地善良、聪明能干、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只是因为突遭变故，误入歧途。若是姐姐继续蛮干，不知还有多少人命丧黄泉，还有多少财产遭到破坏。若是姐姐带领手下的人，放下武器，改邪归正，不知多少父子得以团聚，多少母子得以相认，多少人性命得以保全。看一个人、一群人，不能仅看其过去，还要看其未来。姐姐若是能立地成佛，我一定用生命保佑姐姐不死。我要叫我的姐妹们给姐姐腾出一个狐狸精席位。姐姐聪明又美丽，年龄又稍长，自然就是那个狐狸精队伍里的头儿了。到那个时候，你就带领我们这些小狐狸精们媚人去，那些反恐战士，不但不会打我们，还把我们爱得跟心肝宝贝儿似的。”吕尼剐了一下琼瑶的鼻子，笑道：“我的好妹妹，经过你的一番狐说，我快拿不定注意了。天快亮了，咱们睡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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