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诉衷肠（上）（2/2）

谭山斜了老三一眼，“哪凉快哪呆着去”。

谭沁噗嗤一乐，笑嘻嘻地准备看笑话。

谭兴祖幽怨的看着谭山，嘟囔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谭山闷了酒后，直接呛回去：“捡来的，就在咱家门前的臭水沟里”。

杨婶听着爷俩儿斗嘴，也忍不住乐了，赶紧安慰谭兴祖，“别听你爸的，你是不是亲生的我还不知道？”

谭兴祖故作委屈，拿起杯子对林维桢道：“你小子不厚道，我感觉你更像谭山同志的亲儿子，我呢，更像是个后养的，不行不行，这杯你干了”。

林维桢知道谭山的三个儿子中，属老三谭兴祖的性子最为跳脱，以前这种玩笑多了去了，于是笑骂道：“你别不知足，小心谭叔大耳刮子抽你”，然后痛快的仰头干掉。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爸，你不会真还抽我吧？”，谭兴祖笑嘻嘻地问谭山。

谭山笑眯眯地道：“不抽了，以后改用脚”。

谭兴祖扯着脖子叫屈：“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

林维桢看谭家四口人其乐融融的情景，不禁有些心酸和羡慕，自个儿喝了一杯酒，下定决心，等填完志愿一定回一趟庐州和宜城，打听打听妹妹的下落，至于父母，他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时估计已经葬在边疆的泥土里。

谭兴祖坐了一天的火车，喝了点酒后直接躺在小院的草席上睡觉。

林维桢跟谭山夫妇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散心，路上碰到纳凉的村民，大家都很热心的询问他高考的情况，林维桢笑着应付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竟然来到了盐场。

十九世纪中叶以前，黄河从附近入海，后来黄河决堤改道，从鲁省入海。黄桥农场恰好位于废黄河三角洲上，濒临黄海，这里的海岸类型属于淤泥质海岸，分布着广袤的沿海滩涂，也适合晒盐，所以农场往东一直到海边，还存在着大片的盐田。

农场在解放前还是遍布盐生植被的盐碱地，解放后政府组织人力进行圩田，慢慢地将盐碱地改造成良田。

黄桥农场和盐场其实是两块牌子一个班子，谭山既是农场的场长，也是盐场的负责人。

夏季正是晒盐的季节，经过多日的日照蒸发，加上卤水的作用，盐田里的海水盐分含量很高，呈现出一种炫目的碧绿。

清凉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儿拂面而来，抚平了浑身的燥热。

望着碧绿的海水，林维桢很想知道，在这种海水里洗澡是什么体验，或许不会游泳的人在里面也淹不死。

胡思乱想之间，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脚步放缓，林维桢突然扭头做了个鬼脸，吓了来人一大跳。

谭沁垂头丧气道：“我还想吓吓你呢，你一点都不配合”。

林维桢问：“你怎么来了？”

谭沁在林维桢身旁蹲下，双手将裙子整理好放在膝盖上，露出匀称雪白的小腿，“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不开心”。

谭沁总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孩儿是个谜，他博学多识，又多才多艺，长得还不难看，白净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后，更具男人味儿，越看越耐看，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想着想着就会脸红。这么多年以来，她以为自己对他够了解了，可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现他不开心，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容，但她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淡淡的悲伤。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悲伤。

这都被她看出来了？林维桢无奈地笑笑，道：“我想起我爸妈和妹妹了”。

沉默了一会儿，谭沁问：“能跟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