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认尸（1/2）

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似是在放声痛哭，没被烧焦的皮肉涔涔的往外泛着血水。

她格外的冷静，没有一丝害怕，走近一具尸体前，缓缓蹲下身。

只见此人整个上身被烧得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此刻琵琶骨骨头时不时的还有零星几点火星溅出，视线移到尸体面部，同样被烧的面目全非。

她接过萧重夜递过的白布，轻轻盖在尸体身上，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看见完整的尸身，她忙俯身，摸上尸体的脉搏，再三确认后，这才失落的盖上白布。

接连辨认了五六十具尸体，她都亲手为其盖上白布，越往后走，步子愈发的坚定，眸中的恨意就愈深。

脑海中不断的闪现杀手口中的“夫人”，到底谁是夫人？

无论是谁，我必血债血偿！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一具烧的不成人形的焦尸上，见唯一完好的手腕处略露出暗黄色的胎记，这具尸体是刘婶的，她记得她替刘婶把脉时，还刻意注意了下这黄色胎记。

小冬呢？怎么没见小冬？

她忙起身在幸存的人群中搜寻，却怎么都没看到小冬的身影。

不会的？小冬不会有事的？

思及此，忙加快了辨认的速度，因着她本是大夫，所以在辨认的过程中，她还救下了几十名只是被烧的疼晕过去的村民。

萧重夜紧紧地跟在身后，视线死死地锁住眼前那抹倔强又单薄的身影。

不知辨认了多少具尸体，她终于找到了她的至亲。

萧重夜以为她会失声痛哭，可凤瑜不仅没有哭，反而轻轻抚摸着苏蔓血肉模糊的脸庞，轻声地开口。

“娘，我以前是个孤儿，从来不知道有娘有家人的好，是你们给了我以前不曾体会过的温暖，也是你们让我懂得什么是爱！我还清楚的记得被娘抱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温暖，那么温暖……”

说着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娘是我见过最漂亮温柔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心灵手巧的女人；娘琴棋书画、武功厨艺样样精通，我很庆幸，自己能做娘的女儿。”

说完，手中的白布慢慢的盖住苏蔓的尸体，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接着又辨认了几十具焦尸，找到了凤锦航的尸身。

这次依然非常的冷静，单薄瘦弱的身影缓缓的蹲下。用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整理好尸身被烧的支离破碎的衣袍，用帕子擦拭着身体完好的部分。

嘴里缓缓说着，“今生能做爹的女儿，女儿不知道有多高兴，想着上辈子肯定修了不少的福气。爹很幽默，也很博学多才，用小染的话说，爹就是一座巨大的书库，这九州就没有爹不知道的，呵呵……”

停顿了一下，忽然语气欢快了起来，“爹，女儿可还记得爹还没把摔了女儿的那棵树砍倒吆，爹说咱们父女俩什么时候去教训……”

话没说完，笑声中便含了泪水，萧重夜再次伸手把凤瑜揽入怀里。

靠在男子温暖的胸膛里，她竟有一丝恍惚，觉得爹还在她身边，爹还没死。可手中的白布无不提醒着，怀中的温暖不过是她的错觉。

直到白布完完全全的盖住凤锦航的尸身，凤瑜才不舍的迈开步子继续寻找着。

夜色漆黑如墨，可空地上方通红一片。离火把稍微近了，她本能的后退。

萧重夜一双冷眸射向没有眼色的侍卫，吓的侍卫低下头缩着高大的身子瑟瑟发抖，举着火把的手愈发的小心翼翼。

飞雪替那侍卫捏了把冷汗，要是以往，恐怕似是那侍卫早都身首异处了。在王爷面前当差，最重要的便是有眼色。

咳咳……

突然距她三两步处传出了轻微的低咳声，她一直假装冷静的神色，顿时天崩地裂。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发出声音的地方，一下子扑到那熟悉的尸身旁。

“大哥，大哥……”

咳咳，凤梧听见熟悉的声音，硬是睁开眼眸，只见一张血色全无的脸，眼睛红肿，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哥，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凤瑜忙伸手搭上凤梧的手腕，把完脉，又检查了一下其他部分的烧伤程度，泪水不经再次滑落脸庞，幸好大哥的不是致命伤，幸好大哥还活着。

半晌后，凤梧这才头脑清醒了点，也回忆起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脱口就问，“二妹，爹呢？娘呢？”

见二妹红着眼眶，别过头，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睁开的眼眸再次紧紧的阖上。

“大哥，你醒醒……醒醒……”

她愈发的焦急，得而复失这种痛更痛，此时整个心像针扎般，疼的她快说不话来，嘴里喃喃的喊着，“大哥……大哥……”

“凤梧，你是兄长，为了妹妹、弟弟你也得坚强的活下去！这不仅是你爹娘期望的，也是作为兄长肩负的责任！”

深夜里，萧重夜的声音似结了寒霜，愈发的冷漠。

对，他不能死，他是兄长，他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强烈的念头再次让他睁开眼眸，对上妹妹那惨白的脸色，他心里一阵愧疚。

“二妹，对不起，是大哥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见大哥睁开眼睛，凤瑜喜极而泣，忙摆手，“天灾人祸，不关大哥的事，只要大哥活着就好！”

人祸？

凤梧抓住了重点，不顾烧的血肉模糊，不断往外泛血水的左腿，艰难的撑着坐起，抓着凤瑜的肩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是谁要害咱们家？”

凤瑜回想起“夫人”两字，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双手紧握成拳，一张血色全失的脸因为愤怒，露出了青色的血管。

见状，萧重夜俯身扶起凤瑜，对着凤梧沉声道：“无论是谁，现在最重要的都是先妥善安葬你们的爹娘，然后养好你们的身体。”

她现在并不知道“夫人”是谁，说出来也是徒增大哥的烦恼，不如就依夜王的建议，“是谁小芽并不知道，但这是雪天，火还能烧得这么旺，怎么也不会是天灾！”

闻言，凤梧陷入久久的沉思，半晌后点了点头，忽想起什么又问，“小染呢？小染没事对不对？”

萧重夜刚想开口，就见凤瑜扶着凤梧起身，“夜王已经派人把小染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哥放心，小染没事！”

凤梧这才放下心来，随着凤瑜两人一起重新回到停放双亲尸身的地方。饶是凤梧堂堂男子汉，也不禁潸然泪下，还跳动的心似灌了铅一样沉重。

夜色浓重，浓的似化不开的墨，在冬夜里点点晕开伤悲。

“爹、娘……”

凤梧看着烧的面目全非的爹娘，失声叫道，男儿的脊背此刻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单薄。

凤瑜把手放在凤梧的肩膀上，无声的给予大哥力量。凤梧转身，把妹妹抱在怀里，两人彼此给予对方活下去的信念，但彼此心里都作了个决定。

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此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