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鬼（7）（1/2）

唐小月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直接拿过一只粉青小酒碗，倒出一些酒，新酿的桃花酒，倒在碗里是少女粉的颜色。她将酒碗递给钟泽城，唇边笑意嫣然，“你看这酒水的颜色，可不就是我家泽城学长害羞时的颜色？”

说罢，直接站起身，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吧唧在唇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笑得像只偷腥的奶猫，“嗯，现在又红了一些，就更像了。”

钟泽城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眸中一抹春水，脉脉含情，满含宠溺，那是他的温柔缱绻。

此时再看对面坐着的人，已经不是钟泽城了，而是另一个几近陌生的男人。

唐小月倒了一碗桃花酒，看着酒碗中那淡粉色的涟漪，恍然想到了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还真是有些应景呢。

她苦涩地笑了一声，将小酒碗递到陆佩玖的身前，“陆警官，你第一次来，尝尝这桃花酒，真的很不错。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甜。”

陆佩玖看着她，唇边带起一抹极轻浅的笑，似冰雪初融，他端起小酒碗喝了一口，确实是甜甜的，喝进肚里不像是酒，倒觉得有些像饮料。他喝完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确实有些甜，不过味道很不错。”

唐小月听他如此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给他倒了一碗梅子酒，脸上的笑意渐浓，“这个是梅子酒，喝下之后带着一点点酸涩感，口感也不错。”

陆佩玖见她像主人一样挨个介绍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也不觉松了口气，直接端起酒碗，又是一干而尽，啧啧说道：“这个梅子酒味道倒是浓了些，不过还是偏女生。”

唐小月的心像是被他这句赞叹感染了一般，少女心突然爆棚，蓦然柔软起来，“嗯，因为这两种酒都是我喜欢的，自然是少女系。不过陆警官，你不觉得这酒的颜值很高吗？”

陆佩玖见她突然活泼了一些，脸蛋也有些晕红，还以为是她刚刚喝了两碗酒的缘故。他低头看了看两个酒壶，嗓音清浅，“颜值挺高，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唐小月给了他一个“你很有眼光”的赞许目光，正待说什么，菜就端了上来。她低头看着桌上摆的几样菜品，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酸涩，叼嘴小龙虾，剁椒蹄花，分明都是她的最爱，几乎是每次必点菜品，陆佩玖怎么会知道？

唐小月霍然抬头看向对面，望着他幽深的双眸迟疑不定，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陆警官，你调查过我？为什么？”声音略带冰寒。

她以前特别喜欢吃辣，几乎是无辣不欢，尤其是大学几年，基本上把学校附近的川菜馆什么的都吃了个遍，最终挑上这家小酒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果酒合她的口味，更是因为他们的菜品一绝，尤其是叼嘴小龙虾和剁椒蹄花，百吃不厌，让她垂涎欲滴。

但是钟泽城死后，她像是要惩罚自己一样，再也没有沾过辣，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吃饭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根本没有什么享受可言。

面对她略带冰寒的质问，陆佩玖只是慢条斯理地带上一次性手套，一边将小龙虾去腮去虾线，一边淡淡说道：“我确实调查过你，所以才知道你家住哪里，你在哪里上大学，但也仅此而已。

我之所以被调过来，是因为上面极为重视连环杀人案，想要尽快破案。为了以防万一，办案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必须调查一遍，知根知底才能继续展开下去，万一混入了别的什么人，案情就永远不会有进展。”

唐小月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似乎他说的很有道理，也合情合理，但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吃辣对皮肤不太好，所以在家的时候她很少会暴露自己爱吃辣的习性，连家里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是怎么调查出来的呢？难道又是巧合？因为他也爱吃辣，才刚好点了几个？是这样吗？怎么自从遇见了他，巧合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唐小月百思不得其解，而陆佩玖做任何事都表现地光明正大，他都已经解释了，她总不能追根究底。她低叹一声，抿了一口梅子酒，面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一只虾，拾掇的很洁净，还沾了稠密的酱料，一看就很有食欲。

她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仍在认真地跟小龙虾做斗争，修长的手指被一层塑料膜纸裹着，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美，在艳红色的虾上穿行，竟说不出的好看。小龙虾做得非常入味，她尝了一口，感觉味蕾都要爆炸了，那种喜悦感瞬间窜上心头，又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幸福地眯起眼睛，一脸的享受，是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尽心尽力地剥着虾，一个默默无言地品尝着，竟说不出的和谐。

唐小月看着刚刚消灭的几只虾，手边又递过一碗桃花酒，耳边是低哑的嗓音，“喝点甜的，脸都辣得红了。”

听到那略带宠溺和关心的话，唐小月忽然心尖一酸，眼中有泪花闪烁。两年了吧，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她都是一个人吃饭，躲在宿舍的一角，没人问过她你渴不渴，饿不饿，也没人关心过她，你的菜辣不辣，咸不咸。正是应了那句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那是无人陪伴的落寞与凄凉。

她没有抬头，只是端过酒碗，吧嗒一滴清泪落在里面，溅起一朵粉色的泪花。她看到轻颤的波纹，心生一丝慌乱，怕被对面的人看到一样，匆忙将酒一饮而尽，有种毁尸灭迹的落荒而逃。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眼泪的缘故，之前还是甜甜的酒，竟有股苦涩的味道。

正在那时，服务员将剩下的两壶酒端了过来。一只黑色的，一只白色的，这两只并不是古色古香的小酒壶，而是设计成了两只信天翁的造型，颇具现代特色。

服务员还在热情地介绍着，“两位顾客，你们好，这是我们酒馆新推出的两种酒，白色的是惊艳时光，黑色的是温柔岁月。两只别具特色的酒瓶是店长亲自设计的，上面的信天翁是对爱情最矢志不渝的一种动物，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不管是越过高山，飞过海洋，去到很远的地方觅食，回来的时候总会找到自己的伴侣。两只信天翁将脖子缠绕成一个心形，正是真爱的象征。祝你们用餐愉快。”

服务员已经走远，唐小月还在看着酒瓶发呆，也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她的脸有些红扑扑的。

陆佩玖拿起一黑一白两只小酒杯，倒了两杯摆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两杯。

唐小月端起白色的小酒杯轻抿一口，只觉一股甘甜涌上喉咙，又带着淡淡的梅子的酸，只觉周身都涌上甜蜜，连空气都是甜的，这就是回忆的味道吗？她忽然很想跟那个惊艳了她的时光的人说话，泽城学长，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再也没人陪我夜已深，再也没人与我把酒分，我好想你。

陆佩玖见她只低头喝酒，不声不吭，不哭不闹，心底升起一丝心疼。他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虽然这些酒的度数都不高，但是光喝酒对身体不好，胃会痛的，吃点东西吧。”

唐小月看着面前盘子里的剁椒蹄花，用筷子夹起放进嘴里，这是她曾经最爱吃的一道菜。铺满的剁椒被热油浇过，油温操控的刚刚好，既激发了剁椒的香味儿，又没有掩盖剁椒的辣气儿，配着软糯的蹄花，简直是味觉的无上享受。但是今天吃进嘴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