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时光久（1/2）

冬靡觉得，这几日春光正好，宜出门游玩，而冬靡知道，这个世界里面的女子和男子的身份相当于是对换了的，所以冬靡出门，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丹逸嘛。

“过来，给你戴着。”冬靡拎了块儿黑色的面纱递到丹逸的面前，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个世界的男子都被管得很严厉，一般男子出门都是不准出门的，而要出门的都是要夫主带着，而且都要戴着斗笠或者面纱，不能够露出容貌来。

“不必了。”都要看着那挂满了宝石的面纱，莫名的觉得这玩意儿挂在脸上肯定会压的脸疼。

既然出门的男子都要戴着面纱，故而这面纱的装饰就变得很重要的了，一般家里地位高贵的男子都会在自己的面纱上面坠上精美的宝石和珍珠。

而冬靡给丹逸找的这条，嗯，那是真的贵重了，又贵又重的。

“难道你不跟我一起出去了？”冬靡看见丹逸没有接，挑了挑眉，眉角溢出几许促狭。

“谁说的，谁说不戴着面纱便不能出去了，这样不行吗，照样没有露出容貌来。”丹逸抿紧了唇角，没有动，只是脸上却自动浮现出来一个黄金面具，恰好和上个世界里面丹逸一直戴着的那个面具一样。

黑衣男子长发披散，容貌被遮住了，似乎看不清任何样子，但是那股子气度，却让人觉得很勾人，很威严。

冬靡莫名的想到了禁欲气息几个字。

“怎么了，冬靡，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说，想要亲我。”丹逸从来都不是不会把我机会的人，看着冬靡那微微出神的神色，突然就笑了，那容貌虽然隐在面具下面，可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会说话的眼睛，却不断的诉说着主人的倾慕。

“没有。”冬靡像是猛地清醒过来了一般，突然别看眼，转身便要走。

“冬靡，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承认你心里有我有那么难吗？”丹逸没有追过去，只是闲散的站在那儿，幽幽的问着冬靡。

就像是叩问着冬靡的心一般，一字一句落在冬靡耳朵里，都是拷问。

“是啊，很难，我不能有弱点，所以我不能喜欢你。”冬靡没有回头，声音也很坚决，就像是她的性格一样。

理智而冰冷。

“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弱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伤到我，冬靡，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我会是你的助力，会是能够和你站在一起，并肩风雨的人。”丹逸还是没有动，只是那目光顷刻间变得尖锐起来了。

“就是因为你的强大，所以我才会怕，丹逸，我从来不信所谓的爱情，所谓的一生一世，你现在喜欢我，那以后呢，那千万年以后呢，你也说过了神祗的生命很漫长，漫长到你自己都厌烦，而你，今日可以厌烦你的生命，说不定哪日，就开始厌烦我了。”

冬靡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回头了，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心里所有的警惕，所有的害怕都说给丹逸听，也是最后一次。

“不会，我不会的，我家的人素来是最钟情的，我父亲与我母亲成亲六百万年，其间也会如寻常人家有一般的吵架，闹别扭，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我渊祭祖母那儿，因为我父亲嫌弃我占了我母亲太多的时间，而我也只在渊祭祖母那儿待了不到千年时间，因为我修诺祖父嫌弃我碍事儿。”

“冬靡，我一家都是钟情之人，素来信奉的便是与自己心爱之人同生共死，我信我也能够与他们一样做到，你可愿意信我一次，哪怕是给我一次机会。”

丹逸看着冬靡，脸上的黄金面具再次消失，一字一句都是自己的心意，都是自己对冬靡的倾慕。

曾经魔族真神修诺为了祖神渊祭愿用千万年的时光来拼一个古神之位，之位替祖神献祭混沌，曾经祖神渊祭愿意用半身本源与天道交易，只愿意救出修诺的半缕魂魄，为之守候百万年，纵使对方有可能醒过来了，也不会再记得她。

这样的情爱，丹逸自小就知道，上古界的每一对夫妻，都有他们的故事，有的平平淡淡，有的惊天动地，可是这都与丹逸无关，丹逸想求的，只是一个可以让自己耐着性子想要去陪她一辈子的人。

不管是人是妖，是魔是仙，只要，是她便好。

“可是我不信啊丹逸，可是我怕，你没有经历过无力，从来不知道绝望，我经历过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所以，我不会再信任何人，也不会将自己的感情交给任何人，在我眼里，一切的情感，都是懦弱。”冬靡看着丹逸的眼睛，猛地退后了一步，脸上没有笑，没有怒，就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拒绝了丹逸。

一如既往的拒绝。

丹逸脸色猛地苍白下来了，就算是早有准备。

有时候，人的情感也是有限的，人的勇气也是有限的。

丹逸不知道还要多久，还要多少次自己才会害怕，才会不再去问冬靡能不能喜欢自己一点。

只是丹逸知道，自己这次品尝到了冬靡口中的绝望，真的是，很让人难受的一种感觉啊，怪不得冬靡不想要感受第二次。

“没事，冬靡，你不愿意往前走，我走，你不愿意付出感情，我给，只是，冬靡，真的，别让我失望太多次，我真的会累，现在就好累。”丹逸站在那儿看着冬靡，站了很久，那素来站的很稳的青年似乎想要向前走一步，却猛地踉跄了一下，扶着身后的桌子才没跌倒。

冬靡就站在门口没有动，脸色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像是这脸上的平静能够让她那猛地掀起波涛的心平静下来一般。

冬靡死死的掐住了手心，遏制住自己走上前去扶住丹逸的欲望，逼着自己保持着冷静，逼着自己无情，逼着自己狠心。

她不配有感情，早就不配有了，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要感情这种东西，太重了，重的她难以背负。

她一无所有，却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就像是一只苟延残喘的耗子，躲在黑暗里面，独自骄傲，也独自胆怯。

将自己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愿意坐自己世界里面的王，却不愿意面对那外面的血雨腥风。

“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用跟我出去了，我会记住回来的路的。”冬靡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疼的麻木了，看着丹逸那眉宇间的疲倦，张口了半天，才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丹逸低着头，没有去看冬靡，自然也未发觉冬靡的异样，声音同冬靡一样，有些喑哑。

“好。”

第一次，丹逸没有粘着冬靡。

“嗯，那我走了。”冬靡转身，很干脆利落，很果断。

那一身红衣如火般艳丽灼热的女子未看见身后那黑衣青年嘴角猛地溢出来的血迹，也正是这一口被丹逸忍住的血掩住了冬靡那被她自己抓破手心的血气。

冬靡走后很久，丹逸都没有动，只是站在那儿，嘴角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但是那青年的身体却显得愈发的单薄脆弱了。

冬靡一个人出去了之后有些茫然，她对于古代的生活其实是有些白痴的，很多的东西都不知道。

冬靡要去青楼，青楼一般在什么地方，冬靡出来的时候没有问，然后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个地方了。

冬靡知道那里有女主，是女主千安义开的，就像是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所有想要做大事的人，都会开一间青楼，会有很多的消息，也会有很多的钱。

冬靡找不到青楼在哪里，也不会知道这里的青楼一般白天是不会开门的，都是晚上才开门的。

而兴许是今日冬靡出来的不是时候了，冬靡茫然的在街上走着，天上突然下雨了，冬靡感受到那一滴一滴落在脸上的雨，抿了抿唇角，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周围急匆匆的跑过去的行人，找了个屋檐下躲雨。

她不急着回去，有些不想要回去，冬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丹逸，而丹逸，她莫名的感觉到丹逸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有时候人就是犯贱，当觉得失去的时候才会想要挽回。

冬靡虽然也有些犯贱，但是她不会想着挽回，反而冬靡会顺着这次丹逸的失望，顺势离开。

“姑娘今日出门可是未带伞，在下这里还有一柄伞，可赠与姑娘。”冬靡无趣的站在屋檐下面打哈欠，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个清润的声音。

冬靡一脸百无聊赖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递到眼前的一把梅花伞。

只是冬靡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把伞上面，反而是紧紧的盯着那拿着伞的女子。

女子一身青色的直裾，自己举着一把紫色的伞，长发一把束起，干净利落，很干脆，也很温雅。

只是，这个女子的容貌，和自己恨像，起码七分像，只是气度完全不一样、

女子是温雅和宁静，而冬靡却因为这具身体长期位居高位的缘故，本身就带着尊贵和倨傲。

这是女主，千安义？

冬靡挑了挑眉尖，看着千安义那温和的笑意，随手接过那把伞，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多谢，过几日我送你个东西，算是报答你这把伞的情谊吧。”冬靡仿佛是没有看到千安义敲到自己脸之后惊恐的目光，缓缓打开手里的梅花伞，看着那折起来的红梅一点点绽开，蜿蜒而遒劲，很好看，很有气节的样子。

冬靡撑着伞，慢悠悠的踏进了那很大的雨里，一身红衣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湿，衬得那红衣颜色很深，深的像是血的颜色一样。

“什么谢礼，一杯毒酒吗，陛下？”身后，千安义眯着眸子，看着那撑着伞便要离去的冬靡，突然笑了，笑得很猖狂，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这两个人。

这样的面容，和自己这么的相像，千安义不觉得是个意外，而不是意外，便是有血缘关系了，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像，就只有那坐在龙椅上面的那个姐姐了。

那个身为天之骄子的姐姐。

千安义不觉得一个君王在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后，会不杀自己。

“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朕的亲妹妹啊。”冬靡没有回头，只是那声音里面，带着几许轻浅的笑意。

“妹妹？皇家从来都没有亲情，陛下说妹妹，不觉得可笑吗？”千安义依旧站在屋檐下面，眼神有些绝望，有些失望。

自己曾经那么的努力，可是都是虚妄，她生来就不被期待，生来也什么都没有，她就不该被生下来。

“你若是要这样想的话，朕也没什么好说的，话说今日朕本打算去寻你的，只是你那个地方似乎是有些偏，朕今日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啊。”冬靡依旧没有回头，撑着伞，几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鲜红的裙踞被雨打湿了，像是有些狼狈。

可是落在冬靡身上，却一点都显露不出来，反而让人觉得那个背影愈发的巍峨威仪，不自觉的想要去叩拜啊。

千安义脸色白的不行，显然是一点都不相信冬靡的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来了啊？”突然，她听见冬靡开口了。

千安义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红衣女帝不远处的黑衣男子，男子撑着一把雪白的素伞，连一丝颜色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暗纹，就像是一把没有完成的伞一样。

男子更加没有像一般的男子一样遮住容貌，那露出来的容貌很是英俊，剑眉星目的，让人觉得很英气，很硬朗，一点都不像是一般的男子那样柔柔弱弱的，连给这都比一般的男子高很多，比红衣女帝都高上半个头。

“嗯。”

千安义看见那男子点了点头，主动上前几步伸手握住了红衣女帝的手，似乎发觉女子的手有些冰冷，立刻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女帝的手，像是要用自己将她捂热一般。

“下雨了，我知你未带伞，故而来接你回去。”丹逸握着冬靡的左手，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直接将自己的伞收起来了，躲进了冬靡的伞下。

雨有点大，千安义没看清楚，丹逸周围，其实一滴雨都没有靠近两个人，就算是没有伞也不会有雨淋湿自己。

“哦，我打算将这破帝位给她，你觉得如何？”冬靡站在丹逸庇护的地方，再也没有沾上任何一丝的雨水。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起今天早上的争执，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冬靡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自己心里的刺，迟早就将丹逸逼走，而这个时间，就看丹逸的耐心了，或者说是丹逸对自己的喜爱了。

“挺好的，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就在济州安定下来了，只是，我怕她的野心会在得到帝位之后威胁到你。”丹逸的脸色很平静，和冬靡一样的平静。

“不是有你护着我吗？”冬靡仿佛是有些疲倦了，在外面溜达了这么久，冬靡平常下午都是在睡觉的，可是现在却撑着不能睡。

“是啊，还有我，冬靡，你真的是狠心，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啊。”丹逸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宠溺，甚至是纵容。

“是啊，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就是仗着你会护着我，所以我会有恃无恐的做任何事情。”冬靡一点都不带反驳的，本来丹逸的话就是事实。

冬靡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带着小得意。

“还学会恃宠而骄了，真好啊，很好。”丹逸一点都不在意冬靡的骄纵，反而是笑了，笑得很开心。

冬靡还弱小，还要依靠着他，还不能离开他，这件事情，不是很值得高兴吗，起码冬靡还会在自己身边。

冬靡也是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听见丹逸的笑声，便忍不住跟着笑了。

冬靡回去便睡了，魂魄里面的力量太多了，而想要化为己用就像是抽丝剥茧一般，只能够一点一点的来，而冬靡的性子有实在是太懒了，便愈发的懒了。

丹逸看着床上那侧身身子躺着的女子，怜爱的拨开那一丝落在冬靡唇边的发丝，指尖触及那柔软的唇瓣，顿时有些心动了。

丹逸低头，吻落在冬靡的唇角，带着缱镌的温柔。

“冬靡啊，冬靡，你真的是仗着我对你的喜欢，纵着你，什么都依着你，但是别逼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丹逸一点一点的吻着冬靡的脸，声音很轻，也很疯狂。

祖神渊祭曾经说过，每个神祗出生之时便有两面，一面是神，一面是魔。

而他们平日里，都是神，直到遇到自己那个命运里的人的时候，就会变成魔，这不是别的原因，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疯狂。

而丹逸的血脉里，从来不少这个疯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