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赤色水莲（2）（1/2）

几个轻轻地字，颤巍巍的抖落。

火炭之刑——这个壁西尘封已久的刑罚再次被提出。

刹那间满座哗然。

就连以往从容的牧流也坐直身子，他正色道，“白黎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黎棠知道。”白黎棠平静回道，“壁西律法言明，祭司身退其位，再加之火炭之刑，便能效法割肉喂鹰、舍己为人。”

“无论多大的罪责都能免除。”白黎棠缓缓地、像说别人的事情，“黎棠愿以己身，换温小酒诸罪豁免。”

“白黎棠！你可知我壁西自立国以来，一共实行过多少次火炭之刑？”牧流显然坐不住了，他的神色不忍闪了闪。

白黎棠反而笑了，“自然。”

他立于殿中，如数家珍，“第一次是在壁西昌帝十六年，祭司踏火炭救叛国兄长全家性命，共七十二口人。第二次是壁西敬帝十年，祭司踏火炭救水南质子一名，后结水南与壁西三十六年交好。第三次是壁西仁帝三十三年，祭司踏火炭救城外难民数百人，免他们焚死之苦。第四次……则是现在，此时，此刻。”

“你又知道他们三人有几人存活！？”牧流激动地从金椅上起身，额前冠冕珠玉撞击，琳琅作响。

白黎棠仍旧笑着。俯头，恬然看一眼怀里的温小酒。

温小酒也正在专注看他。

他一字一字道，“一个也没有。”

没有人能在经历火炭之刑后，活下来。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牧流怒道。

霎时的静默。

换来的是他含笑的语调，“因为想这么做。”

他的声音在殿上激荡。却坚毅而决绝，一如他漆黑的眼光。

牧流与他多年挚友，他知道白黎棠是什么样的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所有的理由都要摈弃退让。亦如当年离山亭上，他翠衫抚琴，问的那一句，“你可想要这……五洲天下？”

那时，牧流的回答是——想要。

他闭着眼睛，往事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流转而过。

再睁眼，也只能长长叹气，重重摔回到身后的金椅上，道一句，“来人，准备……炭刑。”

“棠哥哥！”

“白黎棠……”几乎是同时，公孙玥和温小酒发出声音。

他们各自拽了白黎棠一边衣袖。

白黎棠一甩公孙玥那边的衣袖，把她向灰尘一样掸开，这才侧头看向温小酒，“你不是，一直很想逃吗？”

他的眼睛在看她。

温小酒心口没来由的一噎，“我……”

“这是个好机会。”他从容的指向宫殿的圆弧拱门，“你知道吗，头也不回的走出这座宫殿，你再也不用害怕血祭，也不会再有人抓你回来。”

他道，“你自由了。”

白黎棠的袖子随着那一指垂落，就好像把什么重重砸在温小酒心里。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晚一点再走……”

“嗤——”白黎棠忽然笑了，笑的眉目弯弯，“你莫不是担心本司？”

温小酒把脑袋深深埋在大氅里，眼神左躲右闪，“不，不是的。”她嘴硬道，“我看过胸口碎大石、老虎钻火圈，就还没看过赤足踏火炭，想要长长见识……”

“温小酒。”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廓，酥麻麻的痒，“你这是不是，在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