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洗礼（2/2）

声音继续从四方传来，魂灯的火焰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连宁不孤的眼睛也已经受不了了。流汗与压力，压迫着宁不孤，让自己不能再坚持，缓缓地跪倒在地，头深深地抵在地上，开始哭泣。

宁不孤从懂事开始就坚持的血民圣宗的荣耀，在这一刻彻底抛弃了，他承认了教祖若敖无双的神性，心悦诚服地跪拜在地。说不好这是一种屈辱还是一种委屈，或者是一种释放。宁不孤就跪在那里，强含着哭泣。

狄无敌已经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安慰宁不孤，让他不要伤心——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他不知道宁不孤为何哭泣。他也不知道是否该向教祖请罪，因为宁不孤已经跪拜了，只是有些失礼，但是这样，总比他向教祖进攻的好。

就在狄无敌犹豫的时候，若敖无双站了起来，走向宁不孤。若敖无双行动地如此缓慢，就像经历了一千年才走到了宁不孤的前面，伸出右手缓缓地放在了宁不孤的额头上。

宁不孤停止了哭泣。宁不孤从若敖无双的手掌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和智慧，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母亲在隐山与其他血民争吵，胡冰在铁武阁的窗台上失落地看着外面，北极权在千世冰城悬锋城外面迎接逃命回来的北极一智，一帮怒火派血民在艰难地绕行绝望之壁……

只要是指引之塔能够照耀到的地方，只要是宁不孤想要观看的地方，每个场面都那么清晰而真切。这就是神的力量，只有神才能洞察一切，只有神才能赐予自己洞察一切的能力。

宁不孤抬起了头，回忆着济塔他们在黉门时曾经施礼的情形，双手护前、仰面朝天、然后打开双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沐光礼。在这一刻，正式宣布，宁不孤成为了启天教徒！

日过正中，黑马车行走在左龙道上，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若敖立骏他们刚刚参观了罄雅大殿，正要进入宗胜院和启天教的僧侣谈论教义，济塔就进来宣布，此次朝圣结束。

除了突如其来的中断，最让若敖立骏气愤的，是回程路上，宁不孤和狄无敌与自己同车。

当宁不孤在回到教宗圣殿入口时跟自己说我们要坐头车的时候，狄无敌感到了紧张和兴奋。宁不孤不再排斥自己的身份，他想尽可能的融入教民的世界。这一步，即是全部。

若敖立骏没有在闭目养神，但是尽量避开宁不孤示好的眼神。上车的时候宁不孤说：“骏王爷，以前多有得罪，从今之后，希望我们能齐心合力，共保社稷！”

听到这话的若敖立骏呆了一会儿，他很想问宁不孤遭遇了什么，可是自尊心让自己不能问。因为他已经能猜测到，宁不孤见到了教祖。即使是天子，也不过能只得到神谕。而宁不孤居然得到了神的召见。他就这么特殊吗！！！

狄无敌觉得宁不孤陌生了许多。他的眼神中不再是无所畏惧，无所牵挂，他渴望得到若敖立骏和世俗的认可与接纳。现在的宁不孤拘谨而且犹豫。狄无敌能够想象得到宁不孤现在有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狄无敌突然有些同情宁不孤——与原来的同情截然相反的一种感觉。

曾经的宁不孤潇洒不拘，来去自如，身上充满了一种落寞贵族的悲情。但是现在……宁不孤更像一个既拉不下脸求人又抬不起头傲人的市井小民。这让狄无敌很不舒服，虽然，狄无敌可能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宁不孤会遭受其他人的敌意。但是，宁不孤，这个曾经让狄无敌在内心琢磨许久的人，再也不是那个超凡脱俗的人了。

指引之塔的魂灯不再像面对宁不孤时那么炽烈，魂灯之下多了许多身影。

济塔与其他四位祈祷山教宗恭敬地站在若敖无双的面前，如果不正面看，所有人都穿着银色长袍，看着像石林一样。若敖无双依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把看上去那么不舒服、那么朴素的椅子。

“教祖，我觉得宁不孤这种异类还是应该早些除掉的好。虽然现在他对教祖神威敬服，但是难保日后不会被血民拉拢。而且，他身上的血民血脉一旦被激发出来，到时候血灵爆发，即使他内心想投靠帝国，也不能见容于帝国百姓。”说话的是五大教宗之一，济广赤。济广赤身材矮胖，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苦行之人。教宗之中，顶数济广赤最为狠辣。

“用不着吧，师兄。宁不孤是天子恩准进入黉门的，而且立有大功。就在刚才还向教祖屈膝，并进行了教民的祈祷。这已经代表他皈依了启天教，再要杀他师出无名啊！”五大教宗之一——济圆坛要比济广赤仁慈得多。济圆坛书生像，传说他一点功夫也不会，完全凭借过人的知识和众人的拥戴成为祈祷山五大教宗之一。

“其实现在杀不杀宁不孤已经不是问题了。他身处帝国中枢，远离血民族群，难道这一个人就能搞多大风浪？教祖随时都可以对他施以神绝。赐予他重生的机会，才能显示教祖洪恩。”作为祈祷山最年轻的教宗，济锦荣最喜欢的就是抖机灵。他说话总是顺带着要拍马屁。讨厌他的拿他没办法，拿他有办法的不会讨厌他。起码，若敖无双很喜欢在这个能办事、说话中听、长得还俊秀非凡的后辈。济锦荣本来也是国戚，若敖鑫。高祖那辈犯欺君大罪，剥夺了一切爵位与宗禄，一直穷困潦倒。到若敖鑫这辈已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若敖鑫不甘平庸，舍身入教。不但能换得三餐一宿，还被教祖赏识，成为了教宗之一——而且传说是因为他长得像教祖的生身父亲——创世者若敖明嗔。

“要杀宁不孤，就要快点杀。如果不杀，就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安置他。天子拿不定主意，就要教宗拿主意。还请教祖示下。”贼眉鼠眼的济怀明说话永远模棱两可，这让济塔等人非常讨厌。方法要别人想，事情要别人做，济怀明永远都是吃现成、说空话。不过济怀明好像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教祖从没有让他出过任务，也不让他管理僧侣，可是他依然是教宗之一。私下不少人都在议论济怀明的来历和作用，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因为教宗圣殿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只与他有隶属关系的，也没人曾经见他私下与人来往。这是祈祷山最神秘的家伙，也因为如此，更让人讨厌。

济广赤、济锦荣、济圆坛和济怀明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不再说话。这是指引之塔，不是天子的御前会议，不需要争吵，更不能保留。天子是凡人，教祖是神。人需要帮助，神只需要侍奉。

“济塔，你没有话说吗？”若敖无双用他无从追溯的声音问道，眼睛还是闭着的。

“我想教祖应该已经知道，宁不孤除了这个姓氏，与白民无异。一个白民，不值得我们费心。”济塔维护了宁不孤。只要把宁不孤作为血民圣宗对待，任何处置都是对他的束缚，只有不把他当做血民，他才是最自由的。

“是啊，他没有耀灵，也没有血灵。仅仅拥有一点过人的身体素质。我已经看过他的内心，要比帝国多数自认为忠心于我的人都要纯净。而今他已然皈依，必定虔诚！明日天子宣谕，封宁不孤做北城巡检！”若敖无双发出了自己的神诀。

“谨遵神谕！”五大教宗恭敬领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