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2/2）

“考古会刨坟吗？”

“会。”

“那不就是了。”张曦给了对方一个白痴的眼神，还不是同一个的意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眼神变得凶狠，“你是不是挖了阿顾的墓？”

顾青云被吓得直打哆嗦，听了张曦的话，陡然被呛到，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只是那道凶狠的目光，一直如蛆附骨，赶紧道：“不是，那是一座无主的墓。”

只是张曦明显有些不信。

而顾青云自己，让张曦这么一说，心里都暗暗有些怀疑，难道那座不明古墓……老师初步查探过，说是陵的规格，尤其进入墓道后，痕迹越发明显。

当时，他们还猜测过，也许是大将军王方意的墓。

大虞十五代帝王墓，都找到对应的遗址。

那么这多出来的一座，疑似大虞朝的古墓，有陵规格的，除了大将军王方意外，也很有可能是顾云卿和清河大长公主张曦的合葬墓。

此刻，这种猜测越发强烈。

顾云卿虽然度入空门，做了六十一年的和尚，但据野史记载，坐化后，并没有火化成舍利，反而与张曦合葬在北邙山。

“你都说两千年后无主了。”张曦冷冷地看着顾青云，对顾青云的话半信半疑，顾青云所说的，给她带来的震惊，甚至不亚于她自己当初重回婴孩，重头再来。

顾青云慌忙辩驳，“不是，肯定不是，那座古墓，是一座陵园的规格。”哪怕是事实，他也绝对不能背负刨人家坟墓的罪名，何况当事人就在他面前，另一个当事人，又是他现在的这副身体。

“顾云卿做了六十一年的和尚，他死后下葬，不可能建陵园的。”顾青云信誓旦旦道，力争洗去罪名。

这话一落，那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倏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青云松了口气，侧头却看见张曦一张煞白的脸，唬了一大跳，“你怎么了？”忙扶着张曦到旁边的的榻席上坐下。

“我没事。”张曦淡淡道，两眼有些失神，却抓着顾青云的手臂不放，“和我说说，他的事。”

“他的记载更多是野史，史书上的记载，只有短短一句话：自度于沙门，年八十有六。”顾青云如实道，瞧着张曦这突然似大病了一场的模样，他越发相信史书上的记载：琴瑟和鸣，松萝并茂。

自度于沙门，年八十有六？

突然想起，前两年在宫里光华殿做的那个梦来，长秋寺经幢旁的佛殿，供奉塔里她的牌位，没有红尘气息的阿顾……

那或许不是她的梦，而是后来的真实场景。

阿顾自度沙门，她很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是他的牵绊。

红尘中没了她这个牵绊，他才能一心入佛门。

当日一句戏言，竟是一语成谶。

他到底佛缘深厚。

张曦呆呆坐着，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岑傅姆进来禀报：“小娘子，米夫人带着羊三娘过来了，娘子请小娘子过去西阁见一见。”

“好，我马上去。”张曦回道，望了眼身侧浑身僵硬的顾青云，松了手，“我阿兄就在暖阁内，我让人带你过去。”她记得，顾青云对她大兄很亲近。

——*——*——

“阿艳。”

“阿眸。”

张曦进入西厢，朝米氏行了礼，然后和羊艳打起招呼，俩人坐到里间的榻上。

只听羊艳问：“你昨晚去了灯会，怎么没到高台上来找我们？”

顿了顿，又道：“阿沅说你怕冷，不会在灯市里长逛，一直在等你玩弹棋，谁知等了一晚上，你都没有上来。”

“逛了灯市，又放了孔明灯，瞧着人多时间又不早了，就没有上去了。”

“阿沅说了，你欠她一局棋，让你有空去她府上，给她补上。”羊艳想起傅沅难得促狭一回，不由笑了。

“什么叫我欠她的，昨晚你们没有一起玩？”

“玩了两局，我都输了，她就不愿意和我玩了，”羊艳摊摊手，有些无奈，她实在不善长棋类的游戏，“哦，对了，新平县主也过去了，一直嚷着要找你，让她姐姐拘着，没能下高台。”

新平县主，即指杨家三娘杨昭训。

“阿沅还好说，陪她下几盘棋，赢她几局，她就舒坦了。”羊艳说道，至于杨三娘，估计没那么好打发。

张曦赞同地点头，问道：“你家哪一天去傅府？”

“明日，应该是明日晚上。”

“那我家跟你家一块儿去。”张曦这般说，想着晚上回张府，和阿耶商量一下。

“好呀。”羊艳高兴道。

张家和傅家不仅同出清河，而且世代联姻，譬如她九婶就是傅侍中的堂妹。

年节里各家相互走动，是亲戚间拜年，更有联络之意，加深感情。

“我阿娘给我请了位女师，年后，我要开始读书识字了。”

“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不是早学完了《急就篇》和《仓颉篇》，有什么可担心的。”张曦说道，她们因家中父母兄长阿姐等都识字通文，因此，延请女师前，早已认的几百字在腹，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那不一样。”羊艳摇头，想起家中两位比她早两年上学的阿姐，偶尔因为功课没做好，让女师打的手都肿了，“教我阿姐的师傅可凶了。”

“你阿娘已经给你另请了女师，肯定和你阿姐的师傅不一样。”张曦记得，羊艳的两位阿姐是庶出。

“希望这样。”羊艳自从见了阿姐被打，就不太愿意上学。

可是阿娘不同意。

家中郎君女娘，皆是六岁开始上学，所以她才让阿娘另请了女师，不要家中现有的两位女师教导。

“我明年也要上学了。”因为那一辈子的经历，张曦知道六岁以后的上学，和六岁以前的家人蒙学是完全不一样。

不过对她来说都不是，和现在没什么分别，只是时间会长一点。

除了家中延师外，无论羊家还是张家，在京中都有族学，但设立女学的，唯有傅家，而且傅家的女学，办得很好，一直名声在外。

只是里面的女先生太过严厉，她那一辈子，去过三天就再不愿意去了。

这一辈子，或许可以考虑去顾家女学，一来可以和傅沅作伴，二来傅沅在那一辈子里才女之名很是响亮，能成为她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