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有菜单的饭摊（2/2）

“大叔的店只晚上开门么？”在大叔回来的时候，我问出了一直以来缠绕在心里的问题。

大叔提着个空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懒啊。早上起不来，只好改作晚餐馆。”

“能挣钱么？”我有些怀疑的看着大叔，听说开饭馆是最累的行当之一，懒散的大叔真的能赚钱么？

大叔嘿嘿一乐：“你太小瞧我了。虽然不知道你所谓的挣钱是多大的数额，但是像我这样的小本买卖也是利润可观的。”大叔指了指外面，“这两天过节看不出来，但是平常不是节假日的时候，一过五点，门口这条马路就会变得特别堵。半小时开不出一站地的事情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好多在附近下班的人，就先到店里吃一顿饭，等到过了高峰期不堵车了，再去搭公交回家。我这里离公交车站最近，饭菜的价格也算是便宜，所以一到下班点，我这里的生意就老好了，经常忙不过来。在这里上班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大叔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满满的骄傲。

“那再早点开始营业的话，你应该可以卖午饭赚更多钱吧？”我用墩布擦干净刚才桶里溢出的水。

大叔又开始在里面洗第二遍菜，他用手腕擦了下头上的汗，又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实在是不想早起的意愿：“我就是给自己找个事儿干。”

收拾好外面的饭堂，我走进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在帮忙的地方。大叔已经把才洗好放到了案板上。看我走进来，便指着煤气灶上正在沸腾翻滚的排骨，让我帮他撇干净上面的浮沫，自己又端着洗菜剩下的水接着出门浇地。

拎着空桶回来的大叔看见我不甚熟练地用锅铲费力地撇干净那些血沫的时候，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很少做饭吧。”

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为自己据理力争了一句：“我很少做肉菜。但是素菜我炒的很好吃。”

大叔接过我手里的锅铲，换了吃饭的小勺子熟练地在沸水里划着：“那今天等着来吃饭的人不多的时候，咱们俩吃的素菜就你来炒好了。”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洗好的菜，问大叔要怎么处理。大叔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刀，我知道他害怕我拿起刀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却支吾着不知道怎样开口劝说我放弃。

“我刀工不好。”我找了个台阶让大叔不至于太尴尬。

果然大叔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快活地说道：“那你今天就负责点餐上菜收钱就行。”说完却又想起我之前说过不善于和陌生人交流，便改口让我收拾桌子就行，“抽屉里是零钱，大叔忙不开的时候，你就从那里找零钱。不过，你熟不熟悉网络支付？大叔玩不转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只能收现金，如果你熟悉的话，还能省下找现金的麻烦。”

见我点头，大叔露出欣喜的表情搓着手说道：“太好了，如果再有人吃饭没带钱的话，你就让他用手机付给你，之后等钱多了，再一次性给我就行。这样以后会有更多人来大叔这里吃饭了吧？”大叔一脸高兴地畅想着。

“嗯，您以后可能要准备更多的饭菜了。”我打开抽屉开始整理零钱，“不过，大叔，你把菜单放哪里了？”

“什么菜单？”大叔从厨房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之后恍然大悟道。“啊，你是指给顾客看的那种上面一堆花花绿绿照片的单子吧？我这里没有呢。”

我吓了一跳：“没有菜单？那顾客怎么点餐？”

“我这里有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啊？”大叔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理所当然地看着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这样也太任性了吧？没有菜单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吃什么？”

“给了菜单就知道自己想要吃什么了吗？”大叔挑眉反问道。

我一时语塞，确实，回想一下自从高中毕业，虽然一直在抱怨不好吃的营养套餐，却在上了大学后，面对食堂琳琅满目的菜色又犯了选择障碍症，吃什么成了每天的难题。这个困扰在我上班过后更加明显，上班以后中午看着外卖单，就更不知道要吃什么，越来越多的选择，却越来越不知道要选择什么。

我看这大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大叔听到我的泄气变得得意起来：“所以，既然菜单的作用不大，干脆放弃菜单。我做什么，食客就吃什么，就像你们小的时候回到家里一样。你们永远不知道爸爸妈妈今天煮了什么菜。每天都有惊喜不是么？”

大叔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我没有选择障碍症，我做我每天要吃的东西。就像你刚大病初愈，正需要摄入大量的营养，所以我们今天炖鸡汤喝，来店里吃饭的人也跟着沾了福气。对了，今天你回去的时候，拿饭盒端走一些，明天早上自己热热当早点吃。”

“但是，早上就喝鸡汤，也太补了吧？”我早上一般都不吃饭的，不过我把这句话默默咽回了肚子，免得大叔对我又是一顿说教。

“你能在上午十点前起床？”大叔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以为年轻人都是爱赖床的。”

大叔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我真的好像没有早起的意志力，我吐了吐舌头，在一旁默默不语。不过心里面却慢慢对这家苍蝇小馆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