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解剖活人（1/2）

蹛恽让人把王采办带下去，又命带上王孙庆来。

王孙庆只认自己叫周远，和功崇公府里的王采办做了五六年的生意，其它一概不说，只叫冤枉。

蹛恽二话不说，命人上刑。开始，王孙庆尚能坚持，待到四、五种刑罚轮流上了一遍，就撑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十多年前，王孙庆侥幸从翟义的败亡中逃脱出来，他一路向南，来到南海边上的合浦。合浦那时是最为偏僻蛮荒之地，离长安比西海郡离长安还远，加之南方瘴气疾痢严重，北方人通常都认为这是必死之地。当时犯罪发配，较轻的去西海郡，罪重的去合浦。

王孙庆也是觉得这种地方蛮荒，不会碰到熟人，打算就在那里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了。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太平无事了几年。在那里，他结识了一个叫吕完的人，很快知道吕完是王莽长子王宇的舅家人。这也不是秘密，当地人无不知晓。王宇为了规劝父亲，让大舅子吕宽半夜三更在家门上泼狗血，王莽不惜杀了长子王宇、长媳吕焉、吕宽、师傅吴章，借此扩大打击政敌一百多人，从而奠定自己的摄辅地位，吕家满门不分老幼良贱，全都被发配到合浦。

吕家人并不知道王孙庆的身份，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王莽，因此，王孙庆颇得吕家的信任。发配之人家产炒没，不准离开发配之地，不得与外界联系，吕家在合浦的生活相当艰苦。功崇公王宗从小与舅家很亲近，想法与吕家取得了联系，给了些资助，但这些事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很明显，二地要保持长远的联系，无论是吕家派人，还是功崇公府派人，都不可取。这时，吕家想到了周远，于是安排他在长安做了珠宝商人。合浦出天下最好的珍珠，长安是天下最大的市场，珠宝商人来往二地，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化名周远的王孙庆没想到得了这么一桩好差事。他本就是不甘寂寞之人，合浦蛮荒之地如何能是他心甘情愿的久居之地，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何况又有功崇公府这把保护伞，于是堂而皇之地在长安这花花世界做起了珠宝商人，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王孙庆说的这个情况是蹛恽没想到的，居然把吕宽的事也扯出来了。他又命人把王采办带上来审问，这次，王采办一口否认自己与周远做买卖的目的，是与吕家联系。

蹛恽也有点踌躇。他原来也以为只是功崇公府与一个反贼做买卖的事，现在又把王莽的家事牵扯出来，他不敢擅专，立即回宫把情况详细汇报给了王莽。

王莽听了，气得七荤八素。一生最恨二个人，一个是翟义，一个是吕宽。前者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丑，后者使他失去最为爱重的长子。听说王孙庆一手将二个仇人的关系联系在一起，他的报复心如火之腾，立即命人将王孙庆和功崇公府王采办带上大殿亲自审问，同时传功崇公王宗上殿责问。此外，他又命人把皇太子王临、太师王匡、太傅平晏、国师刘秀、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大司马严尤等人一并叫了来。

王莽是个喜欢做事公开的人，尤其在处理手下人过错时。这倒不是说他心地有多坦荡，而是他要示天下人以大公：我的亲近之人犯罪，也会一视同仁对待。以他看来，这样做可以使犯错之人觉得处理是公正公平的，但在犯错之人看来，这样的方式使他们感到羞辱，没有了退路，而且，王莽的处罚通常都过于严厉，使旁观者不免觉得他刻薄寡恩。

三人在大殿上当面对质，王孙庆一五一十说了，王采办死活不承认知道吕家的事。王宗在爷爷面前一直以一个稳重好孙子的形象示人，从没犯过大错，骤然遇到这种事，他的反应也波澜不起，一副清者自清的架势，面对账簿和人证，全不承认，只说自己府里只是买了周记珠宝店的珠宝首饰，并不知道周远就是王孙庆，也不知道周远和吕家有关系，自己也没有和舅家有联系，把所有事情推个干净。王采办也说事实如此，他不知道周远是王孙庆，只是采买珠宝，并不知道周远和吕家有关系。

王宗是知道爷爷王莽为人的，对家人比外人更严厉十分，他如何敢承认这事，即便从人伦大道上说，亲亲是人性本来使然。

王孙庆在严刑拷打下，承认了王宗与舅家还有往来，其实内心有愧。在与功崇公府建立联系时，双方就已经订立了攻守同盟，只能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珠宝商人，却不曾想，自己这么容易就卖了他们。他嘴里喃喃道：“我受不了了，他们打我，痛死我了，我受不了了。”这话像是解释给功崇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王宗这样的否认实在苍白无力，哪有巧到随便来一个珠宝商人，就把相隔几千里外的二家亲戚联系在一起的事。王莽听了，都不相信，在心中掂量，这事是就此打住不问了呢，还是深究下去。刚刚死了孙女王妨，创痛还没平复呢，又再出王宗与舅家联系的事，他该怎么处理呢？从感情上，人伦大道上，与亲人联系都是符合纲常的，但与发配边疆的犯人私下联系，又是有罪的。略作寻思后，他决定不再深究。

王孙庆自份必死，心中不存侥幸之念。这些年来的逃亡生活，身体心灵的折磨，早已让他放弃了做人的尊严，在京兆尹府的牢狱里，他只经了四、五样刑具，就放弃了抵抗，此时跪在大殿上，心中只求速死。

王莽看着王孙庆，想着怎么处理他，脸上一时做咬牙切齿状，一时又露出笑意。众人屏息静气以待。过了好一会儿，王莽命人传太医、尚方来。

众人呆呆地看着王莽，不知他要做什么。

不一时，二人来到。王莽对二人道：“朕一向崇尚古之大儒济世救人的胸怀。如今朕为皇帝，上天责之以济世之任，日夜繁忙，于救人一道不免有所亏欠，朕心甚憾。幸得今日抓住了翟义逆党余孽王孙庆，本该论罪弃市，但这人临死诬攀功崇公，死有余辜，弃市尚不足以当其罪，该着凌迟处死。朕想来想去，唯有一法，既可治其罪，又可救人，也让这祸害天下之贼，死前稍做有补于天下人之事，以赎前愆，可谓一举三得。”

“要做个好医生，最重要的是了解人的身体构成，朕亦有意于此久矣。朕命太医，你把王孙庆带下去活剖了，仔细研究他的五脏位置，内部构成，血管筋脉走向，凡身体里任何脏器肌肉骨骼，都要仔细测量研究，画图来报。朕命尚方，你于宫中膳厨中，挑选二个屠宰技术灵巧老道的屠夫，按照太医的指示，把王孙庆剖开。一定要让王孙庆活着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剖开，筋脉被抽出，皮肤被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