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兄弟搏熊虎（1/2）

淳熙元年，临安。

清秋时节，万物萧疏。临安西城的一个大型演武场内却是热热闹闹，人山人海。这演武场颇大，呈椭圆形。四周是宽大的看台，看台上黑压压挤满了人。看台正中的牌楼下戒备森严：长枪兵拱卫，弓箭手戒备，簇拥着中间的十几名衣饰华贵之人。场中两名铁甲大汉正在与三头巨大的黑熊激斗。两条大汉俱是身长力大、骠悍过人之辈，三头巨熊更是庞大得惊人，而且相互之间能够互相照应，似乎是在一起训练精熟了的一般。

一条大汉手持双刀，身形矫健；另一条大汉左手持大盾，右手握铁矛，步履沉稳。双刀大汉身形飘忽，猛然一刀捅入一头巨熊口中，那巨熊痛声咆哮，巨口一合，死死咬住了钢刀。另一头熊见状冲来夹攻，持刀大汉松开左手刀，一个旋身跃到巨熊头上，一声大喝，右手刀从熊颈直插进去！却听熊吼震天，最后一头熊舍了自己的对手，不管不顾猛扑过来，一口咬住持刀大汉腰身。持矛大汉随后赶来，大喝一声，将铁矛捅入巨熊后背。那巨熊性发，死咬着不松口。铁矛雨一般缩回又落下，那巨熊垂死挣扎，生生咬掉了持刀大汉身上的一大块肉，这才颓然倒地。持矛大汉急忙扶起同伴，问道：“长歌，你怎么样？”

伤者口中鲜血泉涌：“我，我好像不成了。二哥，我跟着大哥和你，威风了半辈子，没想到会死在畜生口里。六和庄，就辛苦你照料了。我母亲半生孤苦，也拜托二哥，替我好好照顾她。咳咳。”

持矛大汉虎目含泪，伸手要抱住伤者：“三弟，是我辜负了大哥的嘱托，没照顾好你。你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回庄去。我等兄弟闯过了多少难关，这里不会是终点。走，二哥不会让你死！”

长歌勉力伸手推开了持矛大汉，喘息着道：“不，我武家先祖的宝刀，一定要拿回来！我们都闯到这里了，只剩一关了，绝不能放弃。二哥，别管我，求你帮我赢回双刀。”

持矛大汉浓眉紧皱，面沉如水。武长歌口中血沫涌出，喃喃道：“二哥，辛苦你了。三弟本就功力大损，又遭重创，就偷这一次懒，先走了。”说完缓缓坐倒在血泊里，瞑目而逝。

牌楼前一名锦衣人沉声问道：“林铁肩，你已闯过第四关。只要你愿意投效，现在就能成为大金千户长。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确定要闯最后一关？”声音不大，但全场数千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足见此人内力不俗。

林铁肩暗暗咽下一口鲜血，默默站起来将武长歌抱到场边躺下。凝视着武长歌的面容，半晌不言不动。

锦衣人不耐，连声催问了三遍。

林铁肩豁然站起、转身，扬天长啸良久。略舒了一舒胸中的悲怆愁苦，这才回头道：“哼。林某堂堂炎黄子孙，岂能做蛮夷的走狗？少废话，开始吧！”

锦衣人微微皱眉，一挥手传令下去，片刻之后正中高台下的大铁门豁然洞开。十几名士兵奔出，迅速清理了场地。接着又是十几名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来。铁笼下面的轮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看台上的数千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惊叹私语声不绝。

那笼中赫然是一头嘶吼咆哮着的巨大猛虎！这猛虎身长三丈有余，铜头铁爪，虎腿粗壮，比寻常老虎大出近一倍。一身金黑相间的虎毛粗硬油亮，虎须漆黑根根如铁，额上的王字直欲破空飞去。

锦衣人的声音在虎吼声中依然清晰可闻：“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火眼铁须虎，人称百兽之帝，虎中之王。王爷动用了百余精兵才捕得此虎，就算你武功高强，又岂会是它的对手？林铁肩，你连闯狼、猪、豹、熊四关，已经是大大的英雄好汉。虞王殿下爱惜你一身武艺，不忍见你丧生虎口。你却非要自寻死路不可么？”

林铁肩道：“大宋好汉武二郎遗下的镔铁雪花戒刀，岂能落入金人之手？我梁山英雄的清名，岂能被糟践？休要多言，这虎，我打定了！”

看台上坐在最中间的雄壮紫面少年嘴角泛起冷酷而残忍的微笑，微微点头：“南朝人里也还有硬骨头的汉子么？好，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硬到底！”

这时那些士卒已经退回了铁门内。那锦衣人一抬手，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一名士卒伸手在铁笼后面一扳，笼门轰隆一声慢慢开启。那些士兵退回铁门，铁门迅速闭紧了。虎王挺直身躯，一抖虎毛，待笼门完全开启才缓缓走出。龙行虎步，竟是一派的王者风范。

林铁肩俯下身子藏在大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火眼铁须虎却不急于扑击，而是低吼着慢慢绕圈。须知有经验的成年老虎捕牛，都会躲开巨大的牛角，扑咬牛臀，从来都不会正面冲撞。这火眼铁须虎身为虎中之王更是灵性十足，知道林铁肩的大盾不好对付，想要绕到他身后去。

林铁肩也随之提盾转身。他身子一动，看台上就响起一片惊呼忧急之声。原来他行动缓慢，一瘸一拐，似乎是身上有伤。

但他的脚步仍然沉稳、坚定；表情依旧镇定、无畏。只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坚定，他已经是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