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干少爷的剑（1/2）

方老爷子在雨桐城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平日里巧取豪夺的事儿没少干。

他虽然本人做生意的本事平平，但擅长收拢人心，靠着几个练过几年武的恶仆和护卫撑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混的风生水起。因为练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的人脉也广，拍马屁的本事更是一流。而且送礼毫不含糊，上面收礼收多了，手短，也就拉不下脸来教训他了。

不过那些都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该省就省是他的准则，所以云霞山山贼团伙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群人显然没有什么留买路钱的自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经过。

领头的人是唯一穿着链甲的，这可是高级货！一套不知能值一亩地几年的收成。他只用刀剑一类的东西简单割短了些的头发散乱披着，刚毅的脸庞上两道疤痕交错成一个十字，更显凶狠。铜铃大的眼睛鹰视狼顾，看起来还算有两把刷子。他东张西望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扫过的地方里，停留较多的都是能埋伏兵的好地方，看得山贼们一些骨干也心下一凛。

好在干少爷神机妙算，事先安排过这些地方尽量少藏人，就算藏，也要挑能忍的，连头都埋到土里，没有命令就不许动。而剩下的都在高处。假如他们冲下来，凭下面人的腿脚，完全可以逃离，或者摆出防御的阵势，所以这群人都不太有危机感。

他们已经全部进了砂石大道，而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干少爷耳朵里。

在这座山离山脚大约二十丈的高度的地方，有一个和其他人服饰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花纹或标志的黑色劲装，戴着黑色斗笠，斗笠里露出了一张黑色面具的下半截，被打磨成哑光的粗糙表面。他盘膝坐在石块和树木的阴影交汇处，腿上横陈一柄居于鞘内的黑剑，背上还背着一柄一尺半有余二尺则不足的短剑。

这里高，不用担心下面能看到上面的情况，但与之相对的，为了不暴露身形，上面也对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只用眼睛看的话。

这之后，山上已经再无动静，山贼们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所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紧张的。

在车队缓缓行进中，队伍里的佣兵们时刻保持着该有的警惕。这群佣兵都是出过至少五次任务的老兵了，而且是一个团里的，配合无间。他们虽然自负经验过人，但也清楚他们在实力上也只是普通武者的水平，根本没有轻视别人的余地——哪怕对手只是藏头露尾的乌合之众。

脸上带着十字刀疤的男人是他们的团长，做事向来严谨，他在接任务之后，就马上着手调查了这一带的情况。

这条大道上虽然少有抢劫案发生，可一旦发生，就是不了了之，可见云霞山一带的山贼们不仅只是有点本事，还很谨慎。他们只挑能必胜的对象动手，手尾处理也干净，而且据说杀人很少。

最后一条看起来是好消息，可对于佣兵们来讲还隐藏着别的含义：这除了说明山贼们不嗜杀以外，还意味着他们至今没有遇到必须杀人才能减少伤亡的扎手点子。

这是一个很爱惜羽毛的山贼团！他当时就下了这个判断，所以这次佣兵团里的老伙计倾巢而出，为的就是震慑对方。

一共出动了三十人，都是立武境界三重天及以上的武者，他本人更是立武境六重天，这个阵容甚至比得上一般的武道家族专门设置的对凶兽猎杀队了。

能不遇上最好，但他们一旦动手就意味着己方在对方眼里毫无胜算，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换句话说，他们要做的就是能平安无事地把东西带到白云城，或者准备逃走以及战败被擒。

他接了这一票，也是因为危险性不大，方老爷子给的价钱也还算高——老爷子虽然吝啬，但在判断能力上也有相当的本事，知道该花多少钱做什么事，对他来讲只要不是白家的高规格价位基本都能接受。

他仔细算了算，这些钱够之后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了。虽然比不了正规镖局，可野路子的佣兵团能有这么高的价位已经很稀奇了，也不好强求太多，就是可能稍微会得罪一下白氏镖局的人……

刀疤男子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了。

马车上的方家仆人有些看起来没怎么出过远门走过山路，这里静悄悄，连一只鸟也没有，怪吓人的，害得他们一脸紧张。

佣兵们也很紧张。

主要还是被刀疤男吓的，他说一旦遇上就不可能赢过，这样的单子也接，本来心就够大的。要不是团长笃定对方不是嗜杀之人，他们才不会来趟这趟浑水。就算是佣兵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他们也要看值不值。

时间缓缓流逝，一条砂石山道已经过了一半。佣兵还是提着精神警戒四周，但那些仆人已经渡过了最开始的不安，开始互相你一句我一句地活络气氛。

经验丰富的佣兵们知道，最后的路才是最危险的，所以丝毫没有放松精神的打算，因为接下来才是判断山贼究竟是否在周围埋伏的关键路程。这里视野太广阔了，要再往后走一段。

但现实总是在意料之外。

突然间的破风声完全不加掩饰，紧接着那爆发声的，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密集成一片，在高处连绵不断。

来了！刀疤男脸色一变，立刻抬手示意，身边一名也早就察觉的佣兵更是扯着脖子高喊“敌袭！——”，佣兵们迅速摆成圆阵护住马车，横刀立马，一股肃然之气瞬间便传遍了全场。那些方家的护卫则是脸色煞白地进了内层。看这动静山贼的人数肯定比佣兵多，他们这些人平时作威作福还可以，现在上前就是添乱。

刀疤男有些疑惑，对方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设伏，难道是希望他们逃走？是了，难怪有这么多生还人员，这都是他们故意先放出去的！

无论如何他们这么多马车箱子是跑不掉了，而雇主的监视人就在旁边，以这群山贼的个性多半是要放掉的，总不能直接逃掉吧？这对他们佣兵团的名誉可是会有极大打击的！

而且对方实力不明，弄不好是虚张声势，他心中还是抱有几分希望能击倒这群山贼安然完成委托的。

他定睛一看，竟发现破风声并非来自弓弩箭矢，而是一道黑影。那道黑影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和他们缩短了一半距离，等他们围成圆阵之时离他们中位置最远的人已经不足三丈。

只见那人在上方又陡然加速，身形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刀疤男的视野中！然后就是“锵！锵！”的两声。

第二声是刀剑相交的金属撞击声，而第一声则是剑刃出鞘！这两声间隔极小，且声响差距不大，可想而知力道如何。

只见那黑影双手紧握同样黑魆魆的哑光长剑一记跳斩，正正向马上的佣兵袭去。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逼得佣兵手上斩马刀只得堪堪抵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双方只接兵一记胜负便已分晓，那斩马刀应声而断，马上佣兵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跌入人群，引起了短暂的混乱。黑影的动作协调，一刀看似简单实则宛若天成，力道损耗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