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智解危机 公主会妃（2/2）

“无论如何，陛下并未褫夺其良家子身份，该循的礼数断断不可荒废。”

窦瑶没想到窦瑾竟然如此袒护邓绥，气得拂袖而去。

“让公主见笑了。”窦瑾躬身抱拳赔罪道。

“不妨事，”平邑公主莞尔一笑，“窦大人公务繁忙，尽可去忙，本公主和邓绥小主子有些女儿家的体己话想说说……”

窦瑾本有所迟疑，但想到平邑公主不过十二三岁，平日里虽刁蛮任性了些，却也还算良善温顺，便行退礼后忙着寻找破案线索去了。

待窦瑾走远后，平邑公主亦将彩蝶也打发了下去，只留下自己与邓绥在当场。

二人不发一言，仅四目相对，气势旗鼓相当，氛围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爆发似乎就在须臾之间。

“不知公主留下小女，有何贵干？”邓绥率先开口，面巾随着微风的吹拂一抖一抖地飘动起来。

平邑公主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邓绥的脸，碍于面巾的遮挡，她无法完全了解邓绥的脸真正到了什么程度。

“并无事，”平邑公主向着邓绥的方向走了几步，定定的眼神就像钩子一般灼得邓绥很不自在。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邓绥不想被平邑公主看出任何一丝端倪。

于是，她将头偏转到了一边，并不与平邑公主有半点视线接触。平邑公主亦察觉到了邓绥的刻意逃避，她更加确定此中必有缘由。

“为何以巾遮面？”

邓绥作势把手从面巾下伸进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润滑如丝绸般的触感，她却故意对平邑公主说道：“小女染了怪病，貌丑，怕冲撞了贵人，故而以巾遮面。”

对于邓绥这一说辞，平邑公主自然是不信的，分明是中了梁绢下的千里红。

平邑公主心中冷嗤了一声，越发生出一番疑惑来：“韩姑姑明明说了，千里红是越毒之王，中此毒者，必然会脸部溃烂；毒性蔓延之后，至体无完肤，则回天乏力，必死无疑；可是眼下，距离毒发已经是第十天了，邓绥不仅没有死，反而精神抖擞，实在不能不叫人起疑。”

相较平邑公主的疑窦丛生，邓绥则跟明镜似的。千里红之毒虽是梁绢所下，经韩姑姑的手，但是说到底，平邑公主才是幕后真正的主谋。

可是，邓绥至今不知平邑公主要杀自己的目的何在？

“想必，她此次前来，是来探探情况，顺便看看自己死了没有……”邓绥心中暗自忖道，面巾下的唇角被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平邑公主虽然对邓绥过了毒发之期仍旧性命无忧存有疑虑，但她十分清楚，自己不能斩钉截铁地去问，而必须从侧面调查，否则便是不打自招。

“知道本公主为何来此吗？”

邓绥当然知道，并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不可直言罢了。她微微低头，回答道：“小女不知，请公主明示。”

“严格说来，与你无关，但是又与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平邑公主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本公主是来看窦瑾窦大人的。”

邓绥的清高孤傲瞬间被平邑公主的话击得粉碎，她的眼睛骤然酸涩起来，睫羽快速地翕动着，似慌乱无章的蝴蝶。

难道平邑公主对窦瑾……邓绥不敢再往下想，只得暗暗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本公主虽然及笄不久，但母后已经多次提过招驸马之事，”平邑公主一边暗自观察着邓绥的情绪变化，一边说道，“经过观察，本公主认为窦瑾窦大人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人品贵重，当是佳婿之选。”

邓绥的心剧烈地抽搐起来，像被生生扯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着。但她表面仍旧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无所谓姿态，。

“公主与窦大人郎才女貌，当是良配。”

平邑公主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心中不免失落。

但她却十分确定，窦瑾与邓绥之间必然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愫，这一切在适才的英雄救美中，二人沉醉其中的表情已然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平邑公主微微一笑，侧身从邓绥身边经过，正欲离开之时，却看到了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平邑公主，迫切地想要走过来，却被羽林卫横戈阻挡了。所以她只能双手扒着戈身，朝着平邑公主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

“平邑……”

对于此人的长相，平邑公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清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

邓绥却清楚得很，所以她决定在其中燎把火，或许对事件真相大白会有所助益。

“她是李美人，”邓绥一边观察着平邑公主的表情，一边淡淡地说道，“她是先帝的嫔妃，因为没有诞育子嗣，才被贬到这离宫中来。”

“李美人？？”平邑公主喃喃重复了一遍，瞳孔倏然放大，脑海当中出现了一些幼年之时断断续续的画面，其中就有这李美人！

“让她过来吧。”平邑公主朝羽林卫点了点头，羽林卫便立马将戈收起，李美人这才得以趋身前来。

“你是……平邑？”李美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公主，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李美人忽然双手掩着口鼻，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自眼角滚落下来，砸到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水花。

平邑公主和邓绥都莫名其妙，只得静静地看着李美人泪如雨下。好在片刻之后，她就平复了情绪。

李美人抽着鼻子，问平邑公主道：

“我是……李姨，你……还……还记得吗？”

“……？”平邑公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不记得，”李美人目光呆滞，如一潭死水，“毕竟你当时才四岁不到，怎么可能有印象？”

“本公主虽然没印象，但是不介意听一听。”

李美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忽然变得有光泽起来，喜悦布满了她每一个细胞，连细密的皱纹此刻都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