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蚀肠留香 窦瑾入职（1/2）

汉宫的春天总是比外面的要长一些，当洛阳城外的百花开始凋零的时候，宫墙内却还是一片姹紫嫣红。

迎春殿春色尤甚，窦瑶窗外的那片牡丹开得正俏，花枝迎风招展，撩拨着她的视觉和嗅觉，心旷神怡。

窦瑶深深陶醉于这种被群芳环绕的成就感，仿佛自己化身成了这花王牡丹，在千娇百媚中独占鳌头。

只是想起初入宫的时候邓绥所带的那盆兰花，窦瑶就心觉不甘，于是她有了一个主意，也决定种一盆花，要把邓绥比下去。

“青儿，你去备好花土，将园中开得最美最艳的那株牡丹移植到房里来。”

“是，”青儿顺从地应着，自从上次挨打之后，她再也不敢对窦瑶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疑问了。

约莫一盏茶时间过后，青儿抱着牡丹进来了，窦瑶问道：“你确定这是开得最艳的那株吗？”

青儿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斩钉截铁地回答：“奴婢确定，奴婢找遍园子了才找到了这株牡丹。”

窦瑶点点头，细细观察下，此株牡丹花盘硕大，且有多重花瓣，颜色正红，花蕊挂着颗颗朝露，娇艳欲滴，确有花王之相。

“青儿，”窦瑶用手帕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你觉得本小姐的牡丹和邓绥的兰花比起来如何？”

“自然是小姐的牡丹更胜一筹。”

对于青儿的回答，窦瑶很受用，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奚落邓绥一番。

而此时居住在另一方偏殿的邓绥，正在翻阅一本名为《异世论》的书，佩心则拾掇着兰花，哼着小曲，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美好。

赵玉推门进来，向邓绥行礼后，说道：“小姐，太后派人来宣旨，请各位良家子到中廷集中，以备接旨。”

“知道了，我这就随你去。”邓绥从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裙便和赵玉一起往中廷而去。

一路上，二人沉默了许久，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赵玉拿出了一个瓶子，“这就是我原先装蚀肠草的瓶子，里面的药水已经被倒走了，只留下了这个空瓶子。盗药者并不知道，蚀肠草这种毒药，只要开了盖子，不妥善保管便会失去功效，化为带有特殊气味的白水，沾到人身上经久不散......”

邓绥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透明的水，邓绥凑近鼻子闻了闻，确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赵玉接着说道：“只要用心去闻，便可以查出与此事相关的人......”

邓绥点点头，“此事你也陷入其中，就由你去查吧，至于你是越人的事，大可以放心，我并不会告诉旁人。”

赵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赵玉自幼进宫，饱受人间冷暖，并不懂温情为何物，自从遇到了小姐，才明白被人信任的感觉，奴婢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邓绥连忙将赵玉扶起，“此处人多眼杂，你又何必如此？被旁人看到，反倒授人以柄。”

赵玉这才起身，二人继续往中廷走去，邓绥还是愿意相信赵玉的，在她看来，此人身怀绝技，机智聪颖，在这复杂的深宫内苑，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你既有心相随，我也愿意像对佩心那样诚心待你……”

赵玉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终于不用单打独斗了。

二人来到中廷，发现大部分良家子都还未到，仅韩姑姑一人而已。

见邓绥来到，韩姑姑想单独与她聊聊，便示意赵玉退下，赵玉看了邓绥一眼，低眉垂眼地退离了下去。

待赵玉走远之后，韩姑姑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小主子得到了陛下的赏赐……”

邓绥敛眼道：“陛下错爱而已……”

韩姑姑浅笑出声，“错不错不是小主子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不过依奴婢看来，陛下此举是慧眼识珠……”

“……”邓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立着，她甚至怀疑来中廷接旨都是一个幌子而已。

韩姑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小主子大可放心，奴婢还没有大胆到假传旨意的地步。”

话音刚落，就陆续有良家子来了，看来，韩姑姑确实没有撒谎。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有机灵的宫娥便请来了宣旨的人，在场众人忙跪地接旨。

依旧是利索地展开，慢条斯理地宣读：“奉太后慈谕，迎春殿所有良家子皆备位后宫之选，众人需备好才艺，三日后由太后和陛下御选。”

宣旨完毕，良家子们尚未起身，便议论开了，毕竟大多数人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眼下，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邓绥内心充满了紧迫感，仅仅三日，她将如何自处？倒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她准备才艺，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实现与兄长约定的最佳方式，一路走来，她都一直在纠结中度过，因为那个叫窦瑾的少年……

思虑间，殿外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经守门的小黄门回报方知，原来是羽林卫换防。

众良家子本准备各回房内，准备三日之后的再选，无奈外面动静实在太大，好奇心驱使，大家便决定去殿外一探究竟。

殿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邓绥就在一群戎装卫士中看到了最耀眼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窦瑾！

只见他身着玄色羽林卫铁甲，头戴戎帽，帽顶上插着一丛红色的雁羽，区别于普通羽林卫的白羽，显示着窦瑾与众不同的统领地位。

当迎春殿的大门打开的时候，窦瑾也一眼就看到了邓绥，她还是那么耀眼，恬淡如兰的气质在诸人之中是如此出众，鹤立鸡群。

他上前几步，来到台阶之下，抱拳道：“本官是新任羽林卫统领窦瑾，正在组织属下换防，如果打扰到各位小主子，在此向各位赔礼道歉了。”

良家子众人除了阴朝云未见过窦瑾以外，其余人皆发现了窦瑾正是那日在太后寿宴上见到的翩翩美少年，更有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殷勤地答道：“窦大人言重了，我等并未被打扰，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正是正是，我们并不觉得被打扰了……”

“窦大人以后可以多多来打扰……”

“……”

一时间，大部分良家子们此起彼伏地回应着，邓绥心觉好笑，看来有副好皮囊也是有利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