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寿宴献舞 智解困局（1/2）

日头才刚刚露影，永宁殿那边就打发小黄门来催良家子到场侯着了，韩姑姑等人也不敢怠慢，即刻出发上路。一路上的宫道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看来朝廷对太后的千秋华诞甚是重视。

邓绥明白，越是如此隆重的场合，越是容不得半点差错，必须要谨小慎微，以保无虞。

思量间，众人已经走过了三殿七廊十二亭，永宁殿已然近在咫尺了，只见整殿以金色为主色调加以布置，配以宫殿暗色的整体框架，显得庄严而肃穆，廊檐立柱缀以红绸，一个大大的鎏金寿字悬于正殿中央，一应摆设无不显示着奢华和大气。

小黄门将良家子们引到了偏殿，“诸位姑娘们请在此稍候，寿宴马上就开始了。”

她们也乐得在此候场，因为与正殿仅一门之隔，里面发生了什么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只要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殿内目之所及，一览无余。

许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很多的良家子都聚集在门边的，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真是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窦瑶对着铜镜整理妆发，不屑地嗔道，“比这更大的场面本小姐都见过，有什么好瞧的！”对于这个，邓绥是相信的，毕竟窦瑶出身太后母族，自然从小锦衣玉食，出宫入殿不在话下。

看热闹的良家子们没有和窦瑶一般见识，她们依然在小声兴奋地讨论着，邓绥则在闭目养神，脑中静静地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既然已经身在此中，力求做到完美毫无纰漏才是负责的态度。

此时，正殿内的人声越来越大，原来是贺寿宾客已经依次入席了，偷看的良家子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哇，那位公子长得真是英俊，该不是孝惠皇帝身边的董贤再世吧......”

“真的甚是俊美啊......”

......

如此的言论越来越多，连窦瑶也开始蠢蠢欲动，想去看看她们口中的俊美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哼，再俊美的男子也比不上我瑾哥哥，让本小姐看看先。”说着，她挤到门口，拨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良家子，凑到门缝处，半眯着眼睛向外张望，片刻之后，她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当是谁呢，那就是我堂哥窦瑾，洛阳第一美男子。”

邓绥的心“咯噔”一声，仿佛漏停了一拍，窦瑾，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洛阳城外救她一命的翩翩少年，他也来了吗？但是转念一想，窦瑾是太后之侄，太后寿宴也无不来之理，只是想到稍后可以见到窦瑾，邓绥的心中百味杂陈，难以言状。

正当邓绥思虑之际，良家子们的窃窃讨论又迎来一波小**，“呀，有胡人，连胡人都来给太后贺寿，咱们大汉真是声威远播呢！”

正在闭目养神的邓绥，却认为胡人此次前来不单单是为太后贺寿怎么简单，毕竟狼总是循着血腥味而动的。

待宾客与外臣坐定之后，伴随着小黄门的嗓音，今日盛宴的主角才姗姗登场。

众宾客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太后娘娘，愿长乐无极。”

“众卿免礼平身。”窦太后面带笑容，环视一圈后，微微颔首道，“众卿有心给哀家贺寿，哀家不胜欢喜。”

“太后千秋华诞，为人臣者理当略表心意。”窦宪大将军起身，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大将军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殿内附议之声此起彼伏，窦太后见此，十分满意，脸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得意神色，霎那之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这一切邓绥在偏殿听得真真切切，众臣如此一致捧太后，将皇上至于何地？看来帝后权的矛盾将会越来越尖锐，不过这些与她又有何干呢？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介小女子罢了，想到这，邓绥自嘲地摇了摇头。

此时，正殿上，为了缓和微妙的气氛，也为了尽快推出邓绥，平邑公主起身说道：“陛下，太后，今日宾朋满座，掖庭令安排了歌舞，不如先看歌舞助兴如何？”

“皇妹言之有理，朕听说此次歌舞由新进良家子表演，尚可期待。”皇帝说着浅浅地尝了一口杯中酒。

“哦？那哀家倒是十分期待，今年的良家子究竟是什么资质？”窦太后也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了阴朝云中毒，窦瑶再次与领舞之位失之交臂的事情，心里正盘算着是何人如此天眷神顾，能够最终坐稳领舞之位，既然此时平邑公主提出看歌舞，她便一口允了。

小黄门见状，马上跑到偏殿让良家子们准备，此时，邓绥等人已经就绪，随时可以上场，众良家子的表情，有的期待，有的紧张，更多的是故作镇定，毕竟这个表现的机会，她们已经等待了太久，眼下不禁有近乡情更怯之感。

待乐师在殿内坐定之后，良家子们终于上场了，伴随着丝竹钟磬之声，她们如仙鹤般降临，翩翩起舞，而邓绥便是其中最亮眼的那只仙鹤。

只见她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群舞的良家子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纯白的绸带轻扬而出，殿中仿佛泛起了白波。邓绥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嫦娥仙子下凡，大殿之中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一曲舞毕，邓绥等人曲膝向上座行礼，此时窦瑾率先起身鼓掌，“太后，臣侄以为，领舞的这位良家子身轻如燕，就是比起孝成赵皇后之掌上舞也不遑多让。”

窦太后微微点头，“瑾儿言之有理。”随后，她叫邓绥起身：“领舞之人，你且抬起头来上前回话。”

邓绥莲步轻移，来到上座丹陛之下，微微抬头，绝美的容颜，清冷的气质一下子让许多人都深陷其中。

是她？窦瑾一眼就认出了邓绥，此刻的邓绥相比初见之时，出落得更加美貌，杏眼桃腮，樱桃小口，加上一身轻柔若无的舞衣，更显玲珑美态。

邓绥也用余光看见了窦瑾，那张她自进宫以来就日思夜想的俊美脸庞，此刻真切地就在眼前，他依旧是那个白马寺桃林中遗世独立的翩翩少年，而自己已然身不由己，不再是高密侯府无忧无虑的千金。

此厢邓绥正在思绪万千，那厢窦太后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的话，小女邓绥，将满十六了。”

“二八年华，正当妙龄，难怪能身姿轻盈，舞惊四座，想当年，哀家也是青春靓丽，而今......”窦太后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沉浸其中。

“母后春秋正盛，何来当年之说？”皇帝接过了话茬，转而问邓绥道：“你们这支舞不错，可有名字？”

“回陛下，此舞名为嫦娥拜寿。”邓绥敛身回答问题的同时，余光扫过，正好与皇帝的目光相撞，吓得她连忙低头，不过她还是看到了这位少年天子的大致样貌：约莫二十的年纪，眉星剑目，长相算不上俊美，但是给人温暖舒服的感觉，他就是大汉朝的天子刘肇吗？

“嫦娥拜寿？不错，如此说来，你就是嫦娥了？”刘肇看着邓绥，戏谑地说道。

“小女才疏学浅，蒙迎春殿姐妹们谦让，忝为嫦娥。”

“知进退，懂谦卑，很好，邓绥赐座，同舞良家子皆有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奖赏，邓绥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整理了思绪谢过皇恩，坐到了御赐的座榻之上。窦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但无奈自身不济，只得悻悻地随众人下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