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入宫门 风云乍起（2/2）

“窦小姐，兰花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并不是此房原先所有，现下既已换房，我们带走兰花合情合理。”邓绥本不想在初入宫闱，立足未稳的时候与她人有太多的纠葛，所以一直采取回避状态。窦瑶可以要她换房，但是想要夺兰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的。

“我家小姐喜欢这盆花，是你的福气，废话少说，放下便是！”窦瑶的侍女昂着头，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汉律规定，任何人不得伤害待选良家子的身体，仆人犯者，主家同罪。”邓绥摸着手背的伤痕，眼睑低垂，她的话没有特别凌厉的语气，却字字如针，直指窦瑶的咽喉。

窦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银牙暗咬，恨恨地说：“青儿，让她们走！”听到主子的吩咐，青儿这才让出了一条道，佩心抱着兰花，搀着邓绥，在赵玉的引领下往东偏殿走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窦瑶心里暗暗发誓：邓绥，你不是天生凤命吗？凡是你要的，我都要夺过来，包括你的命！

去往东偏殿的路上，赵玉一直沉默不语，她心里一直在回想刚刚邓绥处变不惊的模样，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说的就是她吧，经过这件事，她更加坚定地认为邓绥就是天命所归的椒房之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邓绥一行人来到了东偏殿这间原本分给窦瑶的房间，屋内陈设与西偏殿那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窗外不是牡丹花园，而是一片湖，虽说不如花儿耐看，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此湖唤作镜湖，湖面平滑如镜，不起涟漪，故此得名。”见邓绥看着窗外发呆，赵玉淡淡地说。

“镜湖？湖面平如镜尚可，人心平如镜谈何容易，若真是如此，世间就该少很多是非了。”邓绥抚着兰花的叶片，没有任何表情，她又想起了窦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或许她才该住这间屋子，多看看这平静的湖面，修养心性。赵玉似心有所领，退了出去，只留下在收拾的佩心和侍弄兰花的邓绥。

转眼即到了晌午时分，宫娥们到各房去叫良家子到膳厅用饭。邓绥和佩心刚刚踏出房门，便见隔壁屋舍亦恰好开门，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原来是阙门空地上与邓绥点头示意的女子，只见她们主仆二人似在低声争论着什么，脸上还泛着稍带愠气的潮红，见邓绥盯着她们，妙龄女正了正颜色，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嘴角边的梨涡随之绽放。

“第二次见面了呢，原来我们比邻而居，也算是缘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见邓绥看着自己发呆，女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邓绥，新野邓家之女。”

“邓家？可是高密侯府邓家？”女子一听邓绥的来历，看了看身边的侍女，面露惊喜之色。

“是”

既已得到了邓绥肯定的回答，女子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那倒好了，我亦新野人氏，阴家之女，小名朝云，算起来，我还要唤你一句表姨，只因家母是贵府老侯爷之堂孙女。”

邓绥倒是听过母亲说起过和阴家的这层关系，只是在祖父和父亲去世后，阴邓两家的走动就少了，近十几年更是没有什么联系，不曾想想到今日在此遇见阴家人，与女子的亲昵反应相比，邓绥反倒很平静，她轻轻推开阴朝云的手：“既是一家人，那便结伴去膳厅用饭吧。”內宫复杂，人心叵测，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是是非非还是少沾惹为上。

一行四人穿过庭院，来到膳厅，大部分良家子已经就坐，邓绥与阴朝云寻了位置坐下，案几上已经摆好了餐食：有炊饼，牛羊肉，蔬菜，蒜，胡椒油碟等。自博望侯张骞通西域以来，经过百来年，不少汉人也开始喜食牛羊肉和胡椒，因而当韩姑姑让大家动筷用膳的时候，不少良家子就着牛羊肉和胡椒油碟大快朵颐起来，邓绥本就口味清淡，加之心绪不宁，所以只是吃了一些炊饼和蔬菜，阴朝云也似乎食欲不佳，甚少动筷。

令邓绥疑惑不解的是在她们用膳的时候，总有一些宫娥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与韩姑姑耳语一番，好似在观察她们。待良家子们用膳完毕，韩姑姑便命宫娥们撤了餐食，随后，她念了部分良家子的名字，面无表情地说：“刚刚念及的良家子，可以出宫去了。”

“为什么啊？凭什么叫我们出宫啊！”

“就是啊，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少良家子开始躁动起来，她们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淘汰出宫。

“凭什么？刚才经宫娥们的观察，你们吃了牛羊肉和胡椒油碟，身在内宫陪王伴驾，身上怎可有牛羊的腥膻之味？这个理由满意了吗？”韩姑姑话毕，那些原先还不情不愿的良家子们顿时鸦雀无声，只得回房收拾出宫去了。

“真是惊险，还好你我没吃那牛羊肉，不然也得来个内宫半日游了，幸甚。”阴朝云轻轻地对邓绥耳语道，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意。

“……”邓绥没有回答，只是弯起了一个笑容。幸甚？幸的到底是她们还是我们？这些良家子现在尚可以全身而退，何尝不是幸呢？

经过膳厅风波，原本百来个良家子，只剩下一半左右，很多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心中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