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2/2）

黎纱几乎是一口气跑到祁枫家的，要将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她却害怕了，害怕进去之后看到的只剩祁枫的尸体，害怕如果祁枫不在里面，那自己该去哪里找他，如果说在喝闷酒，应该就在附近，但先看看他在不在家吧。

黎纱打开门，借助黄昏的阳光，看到了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祁枫斜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瞳孔里没有任何焦点，像个死人般，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她的到来，但他均匀的呼吸又告诉了她眼前的这个人还活着。黎纱心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想到自己之间的担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祁枫憔悴的样子却让人心疼，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密密麻麻的胡茬长满了整个下巴，脸色苍白又有些发黄，眼窝凹陷，手指被烟熏得发黄，不知道抽了多少烟，而衣服上洒满了一片片棕色的酒渍。

黎纱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狼藉，满地的烟头和酒瓶，狭窄的书桌上也摆满了不知是多久以前就未洗的脏衣服。角落里的泡面盒子堆了半米高，“饿了还知道吃东西，看来还没有到生无可恋的地步，只是不知道那是他回家就以前吃的，还是最近几天吃的。”黎纱心里想着。确定了祁枫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黎纱开始帮他收拾家里，把所有的垃圾全部打扫干净，再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分门别类。一切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剩那张床和床上的人，黎纱从浴室中接来热水，从祁枫的衣柜中找来了干净的衣物和床单被套，一点一点把他清理干净。

黎纱第一次这样照顾人，显得有些笨拙，不知是太过关心祁枫，还是他的样子唤醒了她的母性，他现在的样子，太让人心疼。

黎纱的心跳得飞快，这是她第一次和祁枫靠得这么近，第一次碰到他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她有点贪婪地触摸了一下祁枫的心脏的位置，想抚平他心里的创伤，想从那里探寻出自己在他心中是否有除了“兄弟的女朋友”以外的角色，可惜现在的祁枫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否则一定会取笑她是色女，取笑她对他的大不敬。清理完祁枫以后，黎纱发现祁枫的身体依旧冰凉，还好不是发烧，不然真不知自己一个人该如何把他搬到医院去。

清理完一切，黎纱把祁枫扶正了躺在床上，帮他盖上被子，准备去倒水，却听到他说了一声：“爸……别走。”黎纱心痛极了，失去至亲之痛，幸运的她还尚未体会，可是一个最亲近的人突然不在了，应该是非常难受的吧，连她在他身边，也能被他错认为已然离世的父亲。黎纱把脏水倒掉，再回到他身边时，他已翻了个身，并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还有泪意，黎纱静静地躺到他身边，从正面抱住了他，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对他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陪着你呢。”

看到他睁开了眼，黎纱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却不能为他分担，这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却在她的身边，脆弱得像个小孩子，她多想为他承担一些，多想就这么一直守护着他，一直陪着他，可是她是他好朋友的女友，她连为他分担悲伤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只要能陪着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还重要吗。黎纱鼓足了勇气，吻上了他的唇……

黎纱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看张小娴，看虹影，看安妮宝贝的时候，就很喜欢那些穿着粗布长裙，有着海藻般长发的女子，也喜欢她们的忧郁与风情，欣赏她们的情爱观，理解同性恋和***，赞同女人也可以主宰爱情观点。只是很多时候，始终无法放开，所以在何安说他理解她的时候，没有过多解释，也许内心理解并不代表自己可以身体力行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一个人，一个她一直遥望的人，如果那个人是何安，应该早就惊掉下巴了吧。一个人要积攒多少勇气，才能做出这种不符合平常的形象的事呢？

黎纱想起之前看的日本动漫《自新世界》中的一种说法，当人承受着无法承受之苦或受到极大的压力时，需要与人**来缓解本体无法承受的一切，黎纱一直不理解那种理念，可现在自己除了这种方法，竟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安慰他，现在的祁枫，也许正需要这样的安慰吧，黎纱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己迷恋已久的人发生了关系，说好听了是无私，但若考虑到道义廉耻，则可以说自己是趁人之危。但愿，他能早些好起来吧。黎纱看着眼前深爱的男子，一切结束之后终于沉沉睡去，她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恨不得把他的样子刻到骨髓之中，只要他好起来了，不管何安知道后会如何恨她，如何怪她，她都无怨无悔。

黎纱想就这样陪他一直躺着，看着他的睡颜，直到天荒地老，可是她又怕，怕他醒来之后两人将面临的无法面对对方的尴尬，怕他和她一样无法面对何安。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黎纱就起床了，小心捡起祁枫脱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黎纱看到身上祁枫留下的深深的吻痕，一下子羞红了脸，心里有些甜蜜，更多的却是酸楚，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祁枫处于极度悲伤的时候，在何安出差而没有与她朝夕相对的时候，这应该也是她和祁枫之间的唯一一次吧。

黎纱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早餐，顺便在药店买了胃药，轻轻放在祁枫的桌上，又留下一张纸条，这是她纠结一夜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希望他能当那是神志不清时产生的幻觉吧。离开前，黎纱又看了熟睡中的男人一眼，他依旧憔悴，表情中仍透露着浓浓的悲伤，不知他在梦中是否能与他的父亲再度相逢，好好告别，但黎纱却不知道这一眼，竟是她看到祁枫的最后一眼。

回家后，黎纱把祁枫家的钥匙放回原位，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翻出比较保守的衣服穿上，如往常般继续上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已决定，将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与何安好好生活，那么就过回之前的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生活依旧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