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我打电话给顾青雨，让她马上回来。没有一分钟，她就出现在了门口，她说她一直在楼顶的露台上。

我把她拉近来，她靠在我的胸口，一点也没有挣扎，我突然像泄了气似的，感觉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我又败下阵来。我双手环过她的后背，紧紧地把她攥在我怀里，我听见自己说：“你要我怎样，要我怎样，我忘不了，我想恨你却又恨不起来，我想离你远远的，可是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心里挤得满满的全是你留在那里的记忆，折磨得我要疯了。”

她的双手慢慢地移上我的腰间，也紧紧将我环绕起来。她轻声说：“你离开吧，就算是怎样舍不得放不下，我们终究是不能再在一起，如果我的痛苦能够减轻你的痛苦，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我的目的达到了，但之后我从来没有开心过，我以为我不会后悔，但我后悔了，我多希望一开始我就放下一切去爱你。”

“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你爱我，在我们从认识到结束的三年零一个月又十天，你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不，我说过，只是你不记得了，因为恨我你不记得。”

“虽然现在太晚了，但我还是感激你说这句话，让我确定自己的感觉不都是纯粹的幻想，虽然你不曾说过，但我一直知道你是爱我的，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里你的样子反而越来越清晰，你说过的那些话，甚至连眼神都清晰起来，我反复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是我愿意相信，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被江墨利用了。”

“不是这样，他或许是利用我达到目的，但我也是利用他达到目的，更确切地说我们是达成协议共同完成了计划，只是你在我的计划之外。不管你信不信，从第一次在大理遇到你我就打定主意让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所以你不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有计划地利用我，只是我对你的求爱正中你们的下怀，你们将计就计把我设计进去了？”

“我很难一时半会儿说得清楚，这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就算我把它无遗巨细都告诉你，你也未必能够悉究本末了解我当时的心境。我一直以为我是理智的，但是你确实使得我不理智了。”

“所以呢？我没有重要到使你停下来，你们的计划最终还是天衣无缝的完成了。”我的情绪又一下被点燃了，她忧伤地看着我，好像在看自己受伤的孩子般，她以前在我面前从不露出这样的神情，一直坚定的把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方才罢了休。

“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后一直努力想要去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她的表情仍然还是冷漠的，忧伤不过一闪而过。

“你们做得很好，对，他有可能是咎由自取，但他应该接受的是法律的审判，而不是死于你们的一场阴谋。你明知道他们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还要对我隐瞒，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去西藏，为什么要让李子浩和文静收集他的罪证，然后你们又是怎么逼死他的？李子浩从一开始就在拉我进陷井，这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所以，你说阻止，是阻止我也被卷进那场风暴，你带我去西藏是你不能面对还是怕受到牵连？”我终于忍不住在她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她，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得到答案，我一直帮她找各种借口都没有结果，疑问像气球一样越来越膨胀，直到爆发。我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把多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在她面前释放，她不能让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所有痛苦。

“当初你一个问题都没有问我，你笃定一切都是我和江墨为了达到目的而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场阴谋。我当时想，如果这样想会使你心里好过一点，你就这样一直以为下去也不是一件坏事。”她苍白无力地解释着。

“我以为？”我冷笑，我冲她吼叫：“难道这件事不是因你和江墨而起嘛，三年，你们用三年去打倒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父亲，是你们从接近我以前就开始策划的一场阴谋，这还不算处心积虑吗？更可恨的是，这几年我以为我是恨你，但我从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不过仅仅几天时间，这恨就变得只恨我自己了，我没有办法把你从我的脑中移走。”

“穆泽，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一直讲谁的人生不是自己舔着伤口走下去，真的，世上多数人都活得伤痕累累，并不像我们见到的那么光鲜。快六年了，你的父亲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活过来，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就倒回去，我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就消失，我们都是这世上无数苦难的复制品，没有那么多独一无二。”

“你是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让我回到我的那个世界里去，不要再来打扰你的清静？”

“如果恨我能让你快乐，你就恨我，你应该恨我。”

“我不知道，我更恨我自己。”

“那你要怎样才能找回快乐？”

“我不知道。”

“你在这里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