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在人生中的前二十年，我几乎没有受过挫折，人人对我都是友善的、谦和的、尊重的。我也觉得每个人都是阳光的、温暖的、可爱的。后来才慢慢理解，没有风平浪静的人生，我们都是在黑暗的大海上驾着没有方向盘的轮船，从一个迷失的港口驶向另一个。

不管顾青雨后来带给我的是怎样惨烈的一段人生，我都知道，我依然怀念和她一起去西藏的那段时光，在我记忆深处泛着温柔的微光，指引我去追随她的人生方向。

开往拉萨的火车如同启开一段奇妙旅程，相信只要去过西藏的人都有一种肃穆的庄重感。那里不仅仅是有着孤绝幽远的景致和文化，更有着神奇卓绝的存在和虚无。

我和顾青雨乘坐早班机至拉萨，在飞机上顾青雨问我是否喜欢这样的安排，而不是去上海进入另一种忙碌。我说如果我们现在的存款足够在外游荡一年，那么我们就只逗留半年就好。她说我是那种自信足以抵挡一切因缺钱而引起的恐慌的人。我想我从来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一直努力工作。她说按我们目前的消费，不需要担心生活会狼狈不堪。我说，吃喝玩乐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狼狈。她笑着回答我：“穆泽，你的价值观也不同于一般人，你所有收入都交给我来管理，但你从来不问我有多少钱，这一点基于你对我的信任，同时也说明你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犯过愁。”

“其实我不怕没钱，因为我需要的不多，我自信我有足够的能力不至于潦倒。”

“那是因为你不曾有生活的压力，这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不为钱发愁本身就是生活的一种优势，你也许有才气有能力，但是这种优势不至于让你对金钱无所顾虑，说到底，是你从小的经历和你父母对你的培养成就了你现在的性格，这很可贵，我多希你以后都能做到这样。”她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原来，我在她眼里是优秀的，不是因为我的一直努力想做好的聪明才气，而是对待生活的态度。

当飞机进入藏区，云层便稀薄起来，我们能看见山川大地流于云底，河流在雪山草地间蜿蜒曲伸。神秘美丽的西藏，在我们进入的那一瞬间使我莫名兴奋起来，我要和顾青雨在这里度过怎样的悠长假期？我们会收获怎样的美好时光？然而，在走下飞机不足十分钟，空气的稀薄便让我们尝到了高反的痛苦，头开始疼痛起来，之前吃的红景天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各自拖着一大箱行礼坐上直达拉萨的机场大巴，一路风景如画，雪山草地从我们眼前划过，却引不起我们两个的尖叫和雀跃，顾青雨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我头痛欲裂，犹如重病。车上有个中年女人看着顾青雨，说这高反基本上的人来了西藏都会有一点，慢慢习惯几天就会好，但也有非常严重的，她上次来就遇见一个香港来的女孩子到了拉萨就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肺水肿差点没命。她从包里掏出一盒药递给我们，说虽然没有明确这药可以治疗高反，但在她的实际经验中这已算是治疗高反的神药。我一看，这就是一盒治疗头痛发热的药，盒子上写着散列通。我和顾青雨一人服下一颗，在快要抵达拉萨停车场的时候症状竟然真的缓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