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复仇成了精神寄托（2/2）

“我……”沈自临再次无言以对，他只是忽然觉得在马车内说话的那个女子的声音，让他非常的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再加上她说出这样直观的话，便更让他怀疑起来。

莫怜雪知道，今日自己的话多了，于是便不再理会跪在马车外的沈自临，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青娘轻声说道：“命祁峯给沈府的几位长老传个信，就说沈府当家因为沈常被流放一事气得怒火攻心，这会儿怕是不行了。”

“啊？”青娘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在家小姐，但是错愕归错愕，她还是恭敬的应下了，“诺，奴婢这便传信给祁峯。”

待莫怜雪吩咐完青娘，马车便直接驶离了茂城县衙，扬长而去，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一直到马车不见，沈自临依旧跪在那里，他一把年纪了，此刻也是顾不得丢不丢人的事情了，只是当他回想起适才马车内那女子的话语，却异常的有道理，而后便也不再纠结下去了。

“老爷，您快起来吧！”管家搀扶着沈自临站起身来，略显无奈的说道，先下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老太爷也是万般痛心的，毕竟老爷是老太爷一手培养的继承人。

“走，回府去。”想明白很多事情的沈自临在管家的搀扶下站起神来，面色无比默然的开口说道。

回到住所，莫怜雪什么话也没说，便回了房间，虽然她的内心非常明确的告诉自己，与沈家要撇清关系了，不然她便永远都走不出过去，可是当她从马车的窗户里看到大冷天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的沈自临时，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深深的触动了。

为人父母者，即便自己的孩子在外人面前再不是，也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有一线生机，就算是拖着这样年迈的身子骨，也不惜在大冷天当街跪在地上恳求，这便是为人父母者。

见小妮子有些闷闷不乐的，云奕泽便颇为担心的开口说道：“雪儿，若是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左右为夫没让那知府将此事上报给京都，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后悔吗？”莫怜雪却淡淡的一笑，而后云淡风轻的说着，“果然，我还是不够心狠，若不然不会因为一个老人家在大冷天的跪在大街上求情而心软。”

“你不是不够心狠，只是你的内心深处，依旧是善良的而已。”云奕泽伸出手点了点小妮子心口的地方，温柔的说道，“雪儿，这也是你最可贵的地方，你总是强迫自己变得狠心起来，可是束缚你的东西太多，哪怕只是你并不想承认的沈家，亦是牵绊着你内心的。”

莫怜雪没有说话，她知道他的话很有道理，同样她也明白，自己对沈自临的愧疚，可能更多的是来自沈宁玥，当初她认识她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可是后来待她长大，自己找上她帮忙，也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可她却愿意为了自己，这般不顾一切，这叫她如何能不对她愧疚？怎么能不为她而心疼？

“夫君，我自出生起，便从未回过沈家，唯一的一次，便是去年春天，父亲带我回来假借省亲之名，接莫湘铃和沈落芸回相府。”莫怜雪的嘴角是一抹苦涩的弧度，“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便是沈常与沈落芸，甚至我还在迁怒外公，若不是他太过宠溺沈常，我的母亲也不至于被悄无声息的害死，所以适才，我才能毫不留情的对待他，可是现在，待我回过神来时，愤怒褪去，心中剩下的，便只有痛惜而已了。”

“雪儿，你其实，是不是把复仇，当做了自己的精神寄托？”看着眼中露出如此温和的光芒，云奕泽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莫怜雪在听到云奕泽的问题后，彻底愣住了，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红白，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或者说，她根本回答不上来。

复仇这件事，从她穿越回到这一世的身体里面时，便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为了复仇而生活着，甚至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精于算计、城府深沉得人，只要是能利用得，能算计的，都不会放过一丁点的机会。

可是到头来，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沈落芸成了废人，莫湘铃被自己囚禁密室，她终身都不会再去见她一面，夏牧寒被自己算计得失去了所有的势力，甚至还让西越王对他不似之前那么信任和倚重，更甚至，为了扳倒夏牧寒，还让三皇子夏宇安抛弃皇子的身份，隐居世外桃源，远离了朝堂纷争，虽说这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可毕竟是自己逼着夏宇安不得不做出了这个抉择。

而如今，她离开了凉凤城，来到茂城，脑海中一心想的，便是如何解决沈常这个大麻烦，而后从他的手中，真正的接受沈家的一切，好为自己日后所用，故而她根本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沈自临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竟会为了沈常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冒寒当街下跪向自己求饶。

所以，当云奕泽问她，是否将复仇变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时，她是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因为她的内心深处，非常的清楚，她本就是把复仇当做了自己这一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