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卦天尊（2/2）

合婚天尊大步走到门口，一侧身，脸色顿时青青白白，端的是十分好看。

阿苭早就没在门口了，此时九玄宫大殿上的热闹瞧不着了，她自己恐怕得有一番热闹让别人瞧。

心里嘀咕着，阿苭光着脚丫，踏在冰冷的玄石玉板上。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前头的人，朝幽冥宫地底的九阴牢方向走去。

帝君，他是何时出的关？怎么都没听叔叔们提起过？大抵是今日事忙，三叔叔和五叔叔无暇同她讲起吧！

阿苭心里嘀咕，连头都不敢抬。

没错，这位走在阿苭前面，一语不发却不怒而威的，银纹玄服的大神，便是北太帝君他老人家！

这位上神，至今日，十九万岁整，乃是四海八荒第一年长的神仙，也是四海八荒第一省话的神仙。大抵是年岁高地位尊，又加上性格阴沉，甚少开口，所以没有哪个神仙敢往上凑。于是乎，他这个上神，做的甚是清静，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往日里，在幽冥宫，六位叔叔都甚少在他面前呆着。若是没有差事交代，他们一向都不去打扰他。阿苭如今，自然也是同叔叔们一样，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见不上他一面。当然了，小时候，阿苭也做过一些不懂事的举动。如今想来，那些事情，却是很叫她唏嘘难过的。

阿苭没穿鞋，所以走路极轻，没有一丝声音。

她跟在帝君身后，低着头，瞧着像是无意，可满腔的心思却全在系他身上。

他的靴子黑黢黢的，上头却燃着青蓝色的火焰。他身上的气息凉凉的，竟带着一丝碧游草的冷香。

帝君，身上穿的衣裳，是她昨日才洗过、叠好，放在他寝殿床榻上的！所以，帝君是今日才出关的。怪不得，叔叔们没有同她讲，想必他们也还不知情。

帝君这么着急出关，莫不是，知道她闯了祸，特地出来罚她的？这许多年，她甚少见他，每一回见他，一定是他要罚她！

阿苭觉得心口空空的，却又好似有大锤，一下一下重重的敲，发出咚咚的声响。

穿过洞空幽径，走过狼牙浮桥，那杵天杵地的一个方形玄室，是九阴牢。那是她每一次闯了祸、犯了错，便要呆上很久的地方。

那双靴子还是停在浮桥最后一根浮板上，然后袍袖一挥带起一阵罡风，玄室的门便轰然洞开。

阿苭紧紧攥着裙衫，低垂着脑袋，一步一顿的朝那边走。她始终不敢抬头，不敢看玄室，更不敢回头，不敢看他。

轰然一声，玄门紧闭。

阿苭适才几乎僵住的身体，这时候才贴着冰一样冷的石门，缓缓滑落。她蹲在地上，抱着膝头，极缓慢的一呼一吸。

阿苭闭上眼睛，双唇不停颤抖。

黑漆漆的玄室里，总是有鬼哭的声音，她从小听到大，现在依旧很害怕。

虽然她知道，那不是鬼哭，只是地底幽冥的阴风穿过玄室顶上的孔洞。

犹记得第一次被他丢进这间玄室的时候，她才只有三岁，从一数到十还数不好。那时候她缩在壁角，一边哭一边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数。直到十个手指头都数完了，门也没有开。然后她就脱了靴子，褪了袜子，一根一根的掰脚趾头。门开的那天，她正死死的攥着最后一根小脚趾，咬着嘴唇掉眼泪。

其实那最后一根小脚趾，她已经攥了不知多少天了。

她以为，若是所有的指头都数完了，便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记日子了，如此便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来接她出去了。她就要一直一直呆在这个地方，这个又黑、又冷、又怕人的地方。

那时候，被关九幽牢，也不过是她同录判打听了一句，她凡间的那个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