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能做的（1/2）

在雪岭底下的湖中，一条红色巨蟒已经在湖中沉睡了半个月，它一动不动，世间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了，当初看到秋灵的那封信中的内容时，他的心已经死了。即使沉睡千年，他的心也不会活过来。

它继续沉睡着，一动也不动，鱼儿在不得身旁游来游去，水草在它的身旁飘摇着，白天的时候，阳光折射进湖面，温暖洒在它的身上，夜里，皎洁的月光也抚慰着它的身体，夜以继日，它还是一动不动，不曾醒来，当天在羽清宫的那场大醉过后，仿佛风亦行已经与世隔绝了，只是心还会痛，破碎的心里，都是秋灵的身影。

他沉睡着，梦境中，秋灵信中所写的内容一遍遍出现着，他不愿意醒来。

“亦行，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大概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记住我现在所写的每一句话，面对如今这种结果，我毫无怨言。”

“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炼制赤炼丹，或许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我而死了，我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也因为你，我一次次度过了生命中的难关。谢谢，我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在哪里，除去了我这一身的妖法，或许我会消失，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我，或许我也会变成原形，重新修炼，不论何种结果，这都是我的选择。”

“对不起，这几百年来，我让你为了我受了日日夜夜的苦楚，当年我在十八层地狱中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恨我自己。”

“我爱你，做了三百多年的魔尊，我越来越能感受到你在高位上的孤独与寂寞，甚至我开始怀疑，当年，或许你是为了向我证明你不是个抛妻弃子之人，所以才选择留在我的身边，总是保护我，我会记得你，我会记得在我的生命中承诺过会永远做我生命中的浮木的男人，我会记得那个总是用生命在保护着我的人，就是你，我的相公。”

“今生与你结缘，是秋灵三生有幸了，这些年来，我每夜都被噩梦惊醒，因为我的这一身妖法，三界曾经变得生灵涂炭，而那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就是我，我活在自责和愧疚中，三百年前，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被你安排好的，我过得稀里糊涂的。我真笨，我不知道我在不经意间屡屡伤害了你。”

“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我是个不祥之人，在爱你的过程中，我总是伤害着你，冥冥之中已经将你逼到了绝路，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个好人，经历了这一段，我才幡然醒悟，我并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你命中注定白头偕老的那个人，正在远处等着你，经历了这几百年的事情，我十分确定，这个人不是我，因为我从来没有给你带来快乐。”

“你投胎为人的这二十五年来，我时常在风府的外墙上站着，偷偷地看着你，我发现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活得十分洒脱，当年我没有出现的时候，你也过得很好，至少，抛开魔界的生存情况而言，你过得很好。”

“忘了我吧，如今三界太平，再也不会有杀戮，不管你要花多少时间，三百年也好，三千年也罢，都请你渐渐的将我忘记吧，好好地守护魔界，你若是一死了之，又怎会对得起我的一番心意。魔界在你的心里十分重要，你是个好魔尊，如今，再也不会被魔性控制，好好管理好魔界，好好地生活下去，帮我照顾哥哥他们。”

“我爱你，尽管……我的存在并没有给你带来过快乐，尽管我没有真正为你做过什么，甚至，我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没有爱你的资格，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我爱你，永远都爱你，不要为我的离开而感到悲伤，我会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空气里散播着对你的祝福，你要好好的活着。”

秋灵信中所写的内容一遍遍出现在风亦行的脑海里，就像是她亲口对他说的一样。如今物换星移，人事全非，唯一值得他眷恋的，只有那遍地的幽昙花，和千古不变的满天星辰，承载着他们的过往，印证着曾经的一切真的存在过。

秋灵说的不错，魔界在风亦行心里的确有着不可忽视的份量，作为魔尊，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是否是完全对的，他只是确定，他已经毫无顾忌的爱过一个人了，而这个人也因为他而死，因果轮回，这是最好的结果吗？

倾凰山上，漫天的星辰笼罩着大地，仙乐宫中，秋枫拿着蓝星鼎怀念着秋灵。秋家父母已经将秋灵死去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是神仙，只能在梦中告诉他们，当年趁乱下界，如今三界太平，天规森严，他们不能私自下界。

“这是灵儿自己的选择，兜兜转转三百年，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她付出了生命，换得了风亦行的修为，或许她正在天上看着我们。”

宁溪和秋芸秋月也在仙乐宫中，仙乐宫空荡了三百多年，如今他们才知道，秋灵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哥，我很想妹妹，真的很想，很想。”

“哥，我也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和妹妹好好的说过话，如今再也没有那种可能了！”

秋芸和秋月啜泣着。

“哥也很想她，很想很想，这个傻妹妹，就这样走了，哥真是没用，我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儿经历这些事情……”

突然间，一阵金色光芒飞到仙乐宫中，那道黑色身影转身，秋枫就怒道：“你还来做什么，你将她害得还不够吗！”

“对不起，本尊会好好守护着你们，为灵儿……守护你们。”

他以为他会在湖底渡过一段阴暗的时光，秋灵一死，他的心里都空荡荡的，可是秋灵信中提到了倾凰山，他还是来了。

就算是为秋灵看看他们也好。这么多年来，无论谁死了，他都没有如此难受过，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看破了生死的人，可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因为这个叫秋灵的女子，因为这几百年来经历的一切，他认识到自己不完美了。

“你是姑父吗？”

一个粉嫩的小女孩抓住风亦行的黑色长袍，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仰望着风亦行。

“这是哥哥的孩子。叫紫凝，快两百岁了。”秋芸解释着，她赶紧将秋紫凝拉到自己身边。

风亦行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死在秋灵腹中的孩子，若是那孩子还在，如今也三百多岁了，可是当时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风亦行走到秋紫凝身边，他蹲下身，对她说道：“是啊，我是姑父。”

“我姑姑死了，你伤心吗？”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却让风亦行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说任何话秋家的人都不会信，他不想在倾凰山的这些人面前卖弄他的情感。

“呵！看来你是无话可说……”秋枫嘲道。

“哥，有些痛是说不出来的，你想听他说些什么呢？”秋月道。

风亦行沉默着，他将秋紫凝搂在怀里，看着她纯真的童颜，他的眼眶不禁红了，这是秋灵的侄女，与秋灵长得有几分相似。

“姑父，你怎么不说话呢？紫凝想去魔界玩玩儿，可以吗？”

“紫凝，不准去！”秋枫制止道。

“别吓坏小孩子了，有什么怨气都冲本尊来。”

“等你长大了些，姑父才能带你去，魔界不是个好地方，懂吗？”

紫凝摇摇头，风亦行看了一眼仙乐宫中的众人，他擦干脸上的泪水，道：“你们原不原谅本尊都没有关系，你们尽管恨，本尊都会一如既往的保护你们。”

说完，他便化作一阵金光飞回了魔界。

“参见尊者！”

众妖终于将风亦行盼了回来，风亦行进了魔界大门，他施法将魔界入口的结界撤回，如今，这道结界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即使他只有三千年的修为，天界也不会在对魔界发兵。

从魔界大门到浴血殿，风亦行大步流星的走着，所到之处，正在巡逻魔界的妖魔见到他，纷纷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相迎着。风亦行走在前头，众妖跟在了后面，一起走进了浴血殿。

风亦行走到金色的王座前，他触摸着王座，上面早已经没有了秋灵的余温。

殿中，暗白色的地面上不到片刻就聚集了几百个妖魔，风亦行坐在王座上，殿中的妖魔们齐齐参拜着。

“本尊回来了。”

他那张俊美消瘦的脸庞上挂起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灵儿，你孤寂了三百年，就是为了将这一切还给我，我会带着对你的思念活着，从今天开始，我会做善事，积累了功德，也算是为你祝福，你能看到吗？我如今的模样，你心安了吗？”

风亦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