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六）（2/2）

天启帝长叹一口气，眼圈湿润，道：“是朕错了，朕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们……朕……”他说不下去了，泪水阻止了他的言词，“朕……朕不知道……”

“陛下……”张茗柔声安慰道，“仪茱并没有抱怨过什么，她只是很想您，很好奇您是什么样子的人。”

天启帝点点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道：“只是朕当年说与你‘不及黄泉，无相见也’，这可如何是好？”

张茗一时犯难，倒是一旁的肖元子上前奏道：“陛下怎么忘了？前几天韦尊世还递了折子，说是无棣有泉自地涌出，可不就是上天的福瑞？”

“哈哈哈！”天启帝和张茗俱是一笑，天启帝指着肖元子，道，“还是你的法子多！好，此事就这样办！”

天启二十七年五月初一，皇帝下旨曰：“贤昭仪张氏，克备令仪，禀心恭顺，着晋封为贵妃，赐居长信宫。皇二女有妍，恭和淑慧，着封为安定公主。钦哉！”

自此，后宫里多了一位贤贵妃和一位安定公主！

子瑀无疑是最难过的，不，应该说他的心中是最憋闷的。他才不管什么瘟疫不瘟疫，他更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他日日去找顾青青喝酒，一醉方休！

顾青青想安慰他，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喜欢的人成了妹妹，这种事情只有话本里才有吧？

望着子瑀一罐一罐酒地往肚子里灌，顾青青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命令一般地说：“你别喝了！”

“你懂什么！”子瑀甩开她的手，半醉半醒地说，“哈哈！我居然喜欢自己的妹妹，真是笑话！”

“这也不能怪你啊！”顾青青把酒罐往远处挪了挪，“仪茱又没有告诉你！”

子瑀苦笑，如此人之大伦，岂用他人相告？

怪不得她一直都不肯接受自己，原来，她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吗？

子瑀的眼里泛出了泪光，就在他又要灌酒给自己的时候，手中的酒罐却被别人夺走了。他刚想骂顾青青的时候，一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蓝色的宫装，头发被高高的梳成一个发髻，其上簪了无数的发钗和绢花。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的稚嫩，但却遮不住她的喜怒。

仪茱担忧地望着子瑀，脚边是一地的碎瓦片。

子瑀笑笑，拱手道：“拜见安乐公主！”

“子瑀！”仪茱有些失控地大吼。

“嗯？”子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微微挪动了一下地方，道，“公主殿下可要坐下歇息？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您！您要是想吃东西，就去御膳房，御膳房那里……啊！不对！您现在是公主了，怎么能亲自去御膳房呢？还是让宫女太监给你送到宫里去吧！不知道您现在住在哪里啊？”子瑀越说越快，泪水更是不住地往外涌。

往日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勾出仪茱无尽的泪水，她伏在顾青青肩上，低声地哭泣着，顾青青一边安慰她，一边劝告子瑀道：“齐王殿下，您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这种事情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但是它已经发生了，我们又能怎样呢？您对仪茱只是出于兄妹的爱护不是吗？您为何要给自己画地为牢，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呢？您若是肯放下心来，我们都可以得到解脱，不是吗！”

“你懂什么！”子瑀扬手打碎了一个酒罐，他借着酒力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你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我是如何看待仪茱的我心里有数！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瞬间？”

“子瑀……”仪茱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即便她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可她能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动心吗？不，她不能，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心也在隐隐作痛，所以她也需要解脱，而解脱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同时放手，“子瑀，你相信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你妹妹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不论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异有多悬殊，我都会拼尽全力嫁给你的！”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子瑀惨笑，令人心痛。

“那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有，但我从不曾伤害你。”

子瑀拥她入怀，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放纵。

她没利用过他吗？

她没伤害过他吗？

答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