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四）（1/2）

秀女在行宫中的住宿情况仍旧和在储秀宫时一样，也就是说顾青青仍旧和刘婕同住，刘婕的心思全都扑在明日的赛马上，所以她早早地就睡下了，准备养精蓄锐，明日夺得头彩。而顾青青心里却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她知道这石头是桑榆，哦不，是子勋，想要搬开这块石头就要去找子勋把话说清楚，可这样又会不会对不起子晗呢？她很纠结，偏偏这时候琉璃不在，刘婕已然休息，她便只好一个人望着烛花发呆，思来想去，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出去说清楚得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天意弄人，顾青青一出宫门，就望见了站在玉阶下的子勋。

宫灯的烛光给顾青青披上了一层薄纱，让她看起来神秘而又高贵，仿佛是梦中的女神。一轮新月悬挂在两人中间，隔出不大不小的缝隙。

一个站在玉阶下，一个站在玉阶上。

子勋没有勇气走上去，但顾青青却一步一步地走下来，毫不迟疑地，坦坦荡荡地。

顾青青眼中的微光令子勋震撼，令子勋汗颜，令子勋心动。

他想，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吧。

顾青青走到子勋身边，道：“不知吴王殿下所来为何？”

“青青……”子勋伸出手去想拉她的手，但她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子勋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辩解道，“我并非有意瞒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顾青青冷笑，她对这番说辞已经深感厌倦了：“如果殿下只是想说这些，那民女早已知晓，殿下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夜深了，民女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青青！”子勋一把拽住她的手，愣是把她已经转过去的身体扯了回来，她一个重心不稳，扎进了子勋的怀里。

子勋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感受着怀里的颤抖。

顾青青面红心跳，她不由得想起上次在河里……

她摇摇头，命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她跳出子勋的怀抱，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青青绯红的脸庞惹得子勋一笑，他发现事情似乎有转机，于是上前一步，道：“青青，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我是皇子，我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可别的皇子也不是这样啊！”顾青青反驳道。

“你说的……”子勋眸中一暗，他想起了那封信，“可是二哥？”

顾青青沉默不言，却给了子勋最无情的答案。

“我很羡慕二哥。因为他不需要夺嫡，不需要算计，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一生，可以爱自己爱的人，可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给人看。”子勋望着那轮新月，那新月像匕首一般地扎进他的心里，“可我不行，我从一出生的时候就赋予了夺嫡的使命，我的舅舅，我的母亲，都把我当作诸葛一族复兴的希望。青青，你明白吗？我不能以真实身份和你在一起，因为……因为你不是我母亲认定的人。”

这番话虽然有些贬低顾青青的意味，但却是子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顾青青很满意子勋的态度，但她更同情子勋的遭遇。她用爱怜的眼光望着子勋，柔声道：“你如果早这样说，我就原谅你了。”

子勋一笑，他何尝不知道顾青青想要的，但是他给不了。

他爱顾青青，可是他放不下家族的重担。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做个提线木偶吗？完全按照你母妃的意愿生活？”顾青青问道，这是以朋友的身份。

子勋摇头，但旋即又肯定地点头，他解释道：“若你难觅良人，我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娶你，可若你终觅良人，那我便做一个提线木偶。爱情与权力，我总要完成一个。生为皇族，不能到最后一无所有吧？”他执起顾青青的手，道，“可是青青，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只要你要，我就会在你的身边。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

顾青青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挣开子勋的手，因为她自认不值得子勋这样做，而且她也不想耽误子勋的一生。

“桑榆……”顾青青低下头，心头一阵苦涩，因为她要把这个名字永远地咽下去，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却只剩笑意，“子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天下间的女子何止千万，总有一个人令你心动。”

不会有了……子勋在心里叹道。

年少不知爱恨，一眼最是心动。

子勋知道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就像顾青青不会再爱上别人一样。

可是他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会努力的。”

顾青青一笑，照亮了明月光。

就在顾青青转身欲走的那一刻，子勋喊住了她，问道：“青青，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