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灯如昼（五）（1/2）

子晗抱着顾珊爱和梁琬一路走来，晨光渐渐铺满天际，炊烟袅袅升起。原本静谧的竹林在不觉间染上了凡间尘嚣的气氛。子晗留恋地看了竹林一眼，道：“如此美景，可惜要离开了。”

梁琬不解地摇摇头，眼中甚至带着几丝鄙夷，道：“你好歹也是位皇子，怎么这样多愁善感？你不妨去边疆戍关，保你再无风花雪月之情。”

子晗知道梁琬是性情之人，刚才所说只是心中所想，毫无恶意，便笑着说：“梁将军是女中豪杰，在下受教了。”

子晗的笑容让梁琬有些不自在。梁琬自认为她的心是在疆场上历练出来的金刚不坏之心，是覆上了层层冰霜的钢铁，却不想被子晗的笑容所融化了。她细想着子晗的为人，从初遇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时辰，可她知道他不是坏人，相反，他秉性纯良，虽然多愁善感，但并不优柔寡断。他们是在万安寺附近遇上的，一身白衣的他在暗夜里有些扎眼，就像他的细心、耐心一样。她只以为世上男儿都是父亲般的铮铮硬汉，却没想到子晗是上善若水。

到城门的时候，正好是开门的时间。两人入了长安城便多少有些不自在。子晗的一身白衣上沾了血迹，如今斑斑血迹已是暗红，尽管他用顾珊爱掩饰着，可还是有些不方便。梁琬却是一身戎装，泛着银光的铠甲下罩着紫衣，与祥和的长安城格格不入，引来不少目光。

子晗建议梁琬却换一身衣服，梁琬却只是一抽鞭子，道：“我行军打仗都是这般装束，何必要换？况且，我身上并无银两，没办法添置衣裳。不如请誉王殿下做东，赏我一身行头如何？”

子晗一笑，道：“巧了，本王今日出来的匆忙，也是身无分文。”

“我有钱！”顾珊爱软糯的声音传来，她是喜欢梁琬的，因为梁琬救了自己的命，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可她知道这是天大的恩惠，所以当她听说他们需要钱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怀里的荷包，“姑姑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买好吃的，我还没用呢，现在都在这里，漂亮姐姐快拿去用吧！”

“漂亮姐姐？”这称呼勾起了子晗的兴趣，他玩味地对梁琬说，“你看，珊爱都觉得你应该换一身了。”

梁琬接过荷包，略一掂量，道：“这钱倒是不少，只可惜现在时辰还早，没有店铺开张，还是日后再说吧。”她一边说一边把荷包塞回了顾珊爱的怀里。

三人不言，径自向景王府方向走去。

待到景王府时，门前早已是站满了人。原来，两人一进城的时候便被太子的耳目发现了，太子接到情报后一方面通知了景王府，一方面却又通知了丞相白景。

顾好逑向前一步，道：“多谢誉王殿下出手相救，草民在此感激不尽。”他一抬头，却发现子晗身边立着的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子晗不知顾好逑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不认识梁琬，便介绍道：“这位是梁琬梁大将军。”

“哦！”顾好逑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乐开了花，他终于知道她叫梁琬了，“多谢梁大将军相救！”

“不必了！”梁琬并未认出顾好逑。实际上，她每天接触到的人比顾好逑一个月见到的人都多，她根本就不可能一一记住，她有些敷衍地说，“何足挂齿？”

顾好逑笑着点点头，如此豪爽的江湖女子正是他的喜好。他小心翼翼地抱过顾珊爱，却发现顾珊爱已经快睡着了。他温柔地笑着，示意顾青青带顾珊爱回去休息。

顾青青抱过顾珊爱，眼睛却停留在子晗的身上。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而无法张嘴。在外人面前，他们只是陌生人。

子晗礼貌性地笑笑，眼中却有千般柔情，只有顾青青能看懂。

顾青青微微行礼，声音极低地说：“多谢誉王相救，民女此厢有礼。”

子晗扶起她，右手碰到她手肘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道：“顾姑娘太客气。见姑娘眼下一片乌青，只怕要多多休息才是。本王此次是奉太后之命去万安寺祈福，只怕即刻就要赶回去，以免太后疑心。”

“如此匆忙？”顾青青眸中一暗，心想二人分别在即，不得相守，可为免外人察觉，她只能改口道，“本想准备薄宴酬谢……”

“姑娘好心，本王心领。”子晗故意拉开距离。

顾青青点点头，抱着顾珊爱回去休息。

桑榆的眼睛一直都在顾青青的身上，他亲眼看着她低声哭泣。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他恨二哥，却不是因为他抢走了顾青青，而是恨他不能公开他们的关系，不能给她幸福。

桑榆看不下去了，他一个转身，跟着顾青青回了里屋照顾顾珊爱。

景王走上前来，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于情于理，他都有说话的必要，道：“此番是在下照顾不周，才横生此波澜，在此谢罪。”

“王爷快快请起。”顾好逑扶起景王，道，“叨扰多日已是过意不去，又怎能再受王爷此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