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灯如昼（二）（1/2）

顾好逑本是知道桑榆要来灯市的，他也能猜出桑榆要见顾青青。可是刚才的人群却是他意料之外的。非常情况下，他原本计划好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他抱着顾珊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渺小。他知道桑榆会陪着顾青青，可是琉璃怎么办呢？他不免有些心焦。琉璃一个人，会不会已经慌了神呢？

正在这时，顾好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袅袅身影甚是熟悉。他定睛一看，却是故人。他心想不好，转身欲走，谁知那人已然走了上来，唤住了他。

“顾大哥？”白嫣仪朗声问道。那语气里满是喜悦，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顾好逑尴尬地笑笑，怀抱顾珊爱的手紧了些。

白嫣仪笑着行了个礼，道：“这是？”

“这是我女儿！”顾好逑似乎抓住了跟救命稻草般。

白嫣仪一笑，伸出手去捏珊爱的脸，然而珊爱却似乎很怕白嫣仪，一个闪身就躲到顾好逑脑袋后去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拽住顾好逑的脖子，很是惊恐的样子。

白嫣仪被吓了一跳，她没想过自己会如此不受欢迎，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好逑勉强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道：“小孩子认生也是难免。嫣儿你不要介意。”

有着如此好的台阶，白嫣仪没有不下的道理，可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顾珊爱却开口了，她原本软糯的声音宛如利剑伤了白嫣仪的心：“爹爹，珊爱不是害怕，珊爱是不喜欢她！她长得不好看！”

白嫣仪脸色一变，退后两步，不说话。

顾好逑佯怒，喝到：“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他换上极温柔的语气，对白嫣仪说：“嫣儿，小孩子的无心话，不能作数。”

这温柔的语气融化了白嫣仪，竟让她相信顾好逑是真心的，她心中原本熄灭的火焰顿时又燃烧了起来，她上前一步，挽住顾好逑的胳膊，道：“那……你总有给我些赔偿的吧？我可以不计较孩子，可你我却不能放过。”

顾好逑心头一颤，故作镇定地问道：“那，嫣儿要我如何赔偿呢？”

白嫣仪莞尔一笑，这是她意料之外的成功。她示意南琴抱过孩子，她趁机握住顾好逑的手，道：“不难，只要你陪我逛逛便是了。”

“可是珊爱……”顾好逑为难地说。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心不想和珊爱分开。

“无妨无妨。”白嫣仪摆摆手，“南琴会照顾她的。这是天子脚下，我丞相府守卫过百，还能将珊爱丢了不成？顾大哥，你就安心吧。”

顾好逑没有了理由，他只能亲自叮嘱珊爱几句，然后便被白嫣仪拖走了。

琉璃一个人站在河边，如今是冬日时节，河水大部分都被冻了冰，看起来很是凝重的样子。她觉得这景致有些烦闷，四周环顾无人后，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又在河面上轻轻一指，瞬间，那河水便解冻了。汩汩溪流，竟有了夏日景象。

琉璃心满意足地看着这生机盎然的场景，一跳小鱼许是因为太欢快了，竟然一跃而起，跳出了河面。琉璃见状笑得合不拢嘴。

“你玩的倒是开心。”身后传来女音，仅听声音就知道是为端庄肃穆的老妇人。

琉璃转身，见到的却正是思瑜台的老妇人。

老妇人孤身一人走上前来，对琉璃说：“你已在凡尘历练一遭，怎的不想回无忧宫了？”

“徒儿不敢！”琉璃跪在地上，语气真挚而诚恳，但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徒儿自知道心未坚，所以无颜回无忧宫。”

老妇人冷笑，她的手杖在琉璃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琉璃后背吃重而整个地瘫倒下去。老妇人厉声道：“你不是道心未坚，而是动了凡心。为师说得可对？”

琉璃不说话，仿佛默认。

情字一劫，是万千无忧宫弟子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