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旧时谙：各去各的世界（三）（1/2）

于是，她故意不去问那些人的姓名，也不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存在。她以为这样，或许就可以抹去一个神仙在这里存留的痕迹。

原道，即便是十几万岁，也像三万岁一样想得简单。

身下的大石越来越不安稳了，她慢慢将力气分在了石头上，小心地爬上去，很快两只脚脱离了水面。没有了水力的束缚，什艾念起了咒术。

踏在微薄的飞云上，她俯视着这片大地，心头毫无来由的升起了一种空荡荡的错觉。仿佛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也更不是因为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但所有的借口，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脚下的山顶，还算是有些牢靠的大石上，立着一个人。她满怀期望，飞了下去。看到是昨夜的那位少年，什艾有些略微失望。然而，就在一个转身，她看到了在少年的脚边，躺着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孩子。

她立即跑了过去，直接抱起了他，满身都是冰冷。“还好吗？你......”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看到了那孩子的嘴在一张一合，而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孩子的嘴唇发紫，甚至脸色都呈现出了死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他缓缓的抬起了手臂，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颗清秀的竹笋。满是污泥，却依旧看得到秀色。什艾一瞬间知晓了这孩子去做了什么，她接下了竹笋，轻点着头，“好了，好了。没有人再怪你了，你是个大人了。”她听不到孩子的话，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

孩子却没有来得及听完她的话，手臂无力的垂下，他终于闭上了双眼。

什艾紧紧地抱住又小又冷的他，即便是他已经听不到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叫着怀里的人。始终立着的少年，忽然在某个时刻蹲下了身子。素色的长袖之下，伸出的手臂皓如霜雪，修长干净。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那个孩子的肩膀上，刹那间，孩子通体的污泥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难过了多久，她把那个孩子放了下来。

在河里冰冷的手腕渐渐有了暖意，她将心彻底放空，丹田也回了少许的灵气。

默念咒术，她翻转手腕。没有了生气的身体，开始慢慢散发出灵韵的光芒。孩子的额头上，逐渐发生了变化。没有了实体，孩子渐渐涣散成为一缕又一缕的灵气，缠绕在什艾的手臂上。

她想要把孩子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只是越到最后，她的力气也消耗殆尽。然后，少年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胳膊上。源源不断的灵气，如同方才的流水一般涌来。从她的手臂一直到指尖，几乎暖到出汗，她的脊梁骨，都不再酸痛了。

终于，丝丝灵气汇集成为一团，然后流入了她手中的清脆竹笋之中。那颗小小的竹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什艾看着竹笋，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我不知你叫做什么，但这些是我欠你的，以后留在这里，好好长大，好好顾着自己。对不起。”最后她还是说了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是大是小。也没有在意身旁的人，是那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