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百鸟朝凤（三）（1/2）

宽阔的祭台前，族人聚集。而在祭台上躺着的，正是已在弥留之际的凰父。他几乎是只剩下出气，羸弱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什艾来到的时候，那些族人伤心地连话都说不全了，所以也都自觉的让开了身子。只是那些人看到了未柒又重新回来，都开始攻讦他。凉术稍微为他说了些话，却连累着一起被痛骂。

她看着凰父面黄肌瘦的脸，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听说你想见我，我来了。凰父。”已经想不到两个人可以说什么了，什艾就只能先挑直接的来说，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

只是这一点她其实是担心地有些多余了，因为凰父如今已经讲不出来其他的话了。他咿咿呀呀的，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生命即将消亡的征兆，什艾看了不止一次。阿犬，白老汉，潭衣，甚至还有很多很多她记不得姓名的人，都在她的眼前消亡。

什艾这时候还是不太懂得如何去对待死亡，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位关乎自己生命的人如何走向泯灭。

她的肩膀忽然被打了一下。

“鸟啊。你到底还是来了？”什艾回头，看到了难得工整规矩的神站在她的身后，头发不乱了，也没有了浓郁的酒味。“我从老婆子那里知道老鸟要走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来看一看，送一送的。老婆子还是心里不舒畅，不愿意理他，但是鸟啊，没想到你真的如同折梵说的一样又能变回来了吗？”

什艾抖掉了瘟神的手，语气依旧冷淡，“我现在不想理你，要么安静的呆在这，要么滚开。”

“唉，鸟啊，我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要知道我从旁的地方知道你要早开百鸟朝凤，还以为你会把凰父给彻底忘掉呢。”

瘟神的话还没有说完，什艾直接转过头给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一个耳光，让祭台上所有的人，都集体失声了。未柒率先上到了祭台，他档在了什艾和瘟神之间，对着瘟神说道，“老赵，这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去外头，我们单独谈谈。”

未柒把瘟神拽走了。祭台剩下的，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四周安静下来，凰父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对，对不起，对不起。十娘。”他说话声断断续续，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人了，那嘴却依旧还坚持地一张一合。什艾忽然冷笑了一声，“你的确要走了，可我并不是舍不得谁的人。你的错还在，伤痕也在。所以即便是到最后，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凰父举起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十娘啊，当，当初是我的错，可到底要做到啥时候，才能，才能弥补过错？”

他的眼角露出了胶质的晶莹，那是无所适从的绝望，几乎都要化作了怨灵而出，只是被祭台的仙障压住，所有的浊气都被埋在了凰父的身体里面。

什艾冷淡地叹了一口气，暗暗算了算时辰，已经要快要开始了，所以她不能待在这里浪费时间。“过错从来不能弥补。只是，待你重生之后，你就不再是凰父了，所有你欠我的，我欠你的，都将在今天结束。我答应来见你，也是为了了断这一世与凰父您的缘分。阿爹，您一路走好。”

说完之后，凰父最后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天边，已经看不到一只凡鸟了。时辰近午，什艾慢慢跪坐下来，恭敬的为祭台上的人磕上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