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晚中的鬼面（一）（1/2）

什艾从一个祖中长辈那里回到凰父树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的心被重压着，推开门的时候，凉术已经睡着了。只有银鹿一个人，还端坐在床榻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缓咒。

银鹿被开门的声音惊起，他压低声音问道。“是凰女吗？”

“嗯。”

他放心了松了口气，“我晚上眼睛不好用。”

“你，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头鹿吗？”什艾想着方才听到的故事，她大概猜测着。然后，银鹿就明白凰女已经，全部知道了，包括那些不希望她知道的。

“我们能去外面说嘛？凰女您的朋友睡得并不安稳。”

什艾转过身子，给他让了位置。

两个人坐在最高的树上，天空的月光仿佛是触手可及，地上的雪已经没有了任何感知的冰冷温度。银鹿忽然觉得，越接近那个他期盼已久的时刻，他的胸腔越热，血液都在翻腾，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冷风的存在了。

“我是在东荒的时候，遇见凰父的。”少年脸上的红颊，几乎欺骗不了任何人他的心声，只是如今什艾的反应有些迟钝，她丝毫没有察觉少年的心思。

“那时候，你多大？”

“大概三百岁吧，我还很小，连阿爹阿娘都没见过，就已经见到凰父了。他在精怪的手里救下了我，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来，一直都很细心地照顾我。”

“他总会这样的。”什艾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眼光都柔和了很多。“他一定和你讲过所有他去过的地方，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带你去见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多管闲事，哪怕之后知道会被关在门外头也是我行我素。”

“他是个怪人。”

银鹿觉得她说的不对，却不知道哪里应该指出来。“你是凰父的女儿，一定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他，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凉术，对群落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最真诚的好。”

“你现在多大？”

“三万岁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银鹿能做很多事，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这里快速的长大，离开了东荒之后，大概有水土的缘由，他从未生长。

什艾冷笑了一声，“三万岁，三万岁啊。”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空白的三万岁，“我已经记不清我三万岁的模样了，只知道那时候我恍惚认识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你的那个凉术。五万岁的时候，他走了。我的九个哥哥，都忙着寻找他，忙着安慰我。可是我那时候比起孤独，更害怕的是我凰族会就此一蹶不振。于是，我让凉术陪着我在妖魔两处干了许多荒唐事。”

“然后，他背叛了我。差一点，我就要被天君抓到把柄，但是，有人从中作梗，让他从神宫跌入凡尘。”

“这五万年来，我忙于树立威信，装腔作势，让整个凰族能够立足天地，能够在世间三界存活着。也许，没有一刻我是思念他过活的。即便是在我成婚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他，也毫不关心他是否过得不好。”

银鹿的心凉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成婚了？可是你现在的样子？”

“这是借的凡人之躯，你自然看不到的我的神魂，至于他，估计是闻出来的吧，那个老头子的嗅觉还是像几万年前那样灵敏。”

“那，那位躺着的你的朋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