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凡尘花跌裳（1/2）

从海中走出人界，衣裳难免沾上凡间的水。她花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衣衫拧干。

“这里，好热啊？人界都那么热吗？”两人非属人界，却依旧感到口干舌燥，什艾抬起胳膊，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这金乌，竟有两个影子？天君是有兴趣养鸟了吗？还专门挑金乌养啊？！也不怕被人界大帝给骂死吗？”

阿犬眨了眨眼，“金乌？那是什么鸟啊？”他将没干的衣裳系在腰上，原本瘦小苍白的身板，因为干热而泛红。什艾将裙摆撩开，总算凉快一些，“全身是火的鸟，原本以为只有一只了的，不知是谁从哪抓来的。大概是找人界大帝寻仇的。”

“我们现在去哪？”少年习惯性的依靠他而且心里觉得这类神仙真是神通广大估计什么都知道而且心肠还好

两人站在一望无际的海滩上，身后是光秃秃的悬崖绝壁。再往后的景色都被山挡住了，只是所见之处，渺无人烟。“这儿太热了，还是先找个阴凉地吧。”阿犬点了点头，将地上的盒子递给什艾。

绕过悬崖的路很长，到山脚下的时候，金乌鸟都飞回了。

走了太远，不说阿犬，什艾都很疲惫了。于是，便决定在一处空旷地歇一晚。至于篝火什么的，对于什艾来说，那是种只活在话本里的场景，更别谈如今她连仙法都使不出了。阿犬蜷缩在一块黑石上，闭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

许是因白日里大地受了太多折磨，夜晚天空释放星空抚慰大地，在源梧山的时候，什艾其实并不喜欢观赏星空。这和他不喜欢九重天的晚霞一样，因为太震撼了，因为这样的美景几乎震碎了人心，然后就不会被人心所容纳。

不过，这人间的星河倒是有点意思，什艾看着影影绰绰的月亮，“这人间的景色不错！若是以后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在这里建一座木屋，品品茶、听听曲什么的。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调戏一下凡人的娘子。”

不过什艾忽然想到自家的那个无赖，大抵会把人间搅得天翻地覆。还是算了，不要糟蹋这份美景了。

提起那个无赖，不知他在干什么，是在喝酒呢还是在找她呢？什艾唉叹一声，如今自己仙法全无，就算是释迦摩尼亲自下凡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她。

虽说折梵很厉害，但不一定足够在乎她吧？

他们成亲，心机多于真情。而对于折梵在婚前多少追求她的行为，想她作为一族之长，一切抉择也不过都是为了达取目的所有的不择手段，而折梵是辰天境的主子，所思所想大概同样......是这样吧？

心，仿佛随着星光在动摇。

被人赖着的时候不觉，什艾如今回想，其实折梵对她，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什艾枕着自己的胳膊，向着天空，举起自己的左手。手指上那一抹黑绿让她的脑海，又隐约浮现那一日大婚时，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说过的话。

原本想不起来的模样，闭眼的时候，却渐渐清晰。

想见他。

什艾翻过身，背对着外人。用衣衫埋住了整张脸，她死死咬住嘴唇。沙子里有海洋的咸味，衣衫里有鲛人和鲜血的腥味，石头夹缝里，有陈旧的土壤气息。

可是，没有她想要的。那清淡，却又强势回绕在她周围的味道，找不到了。

原来这么多日的强势，都抵不过，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因为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引起一个瞬间的回忆，然后......

不知道眼角溢出了多少泪水，不知道衣衫湿到了什么程度，她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这座无名的荒山，再往前走，便是个寸草不生的荒野。因为多日没有下过雨的关系，连土地都变得干裂，没有人迹，甚至连尸骨都没有。

“我好害怕呀！”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他的衣袖，不肯往前走。“怕？在哪里你不怕？！人界也不是祥和之地。”什艾打掉他的手，冷淡的说道：“不要以为你出了地狱，就能到达天堂，这三界四道内除了你自己的家都是地狱。”

“可，可阿犬，没有家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很长，也许你比别人的，要更艰难！”什艾低头看着他。“你如果就像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说什么退缩的话，因为你回头，就再也没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