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花心大萝卜其实最痴情（1/2）

周海大义凛然地说道：“你不去救算了，我去！”

“小海，你听话，你也不能去。你救不了他们，你也会死的。”丛扬努力地劝阻着。

但是，周海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了，“救援官兵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是，我是没有你厉害！你去了，救出石头的概率会更高一些。可是你不去啊！你不去就只能我自己去了！”

丛扬是真的不能去，郑方舟不会比他更晚得到消息的。所以很快，郑方舟就会打电话过来，要求跟他见面。

“救援官兵现在还只是在路上，一会儿你看看新闻就知道了。这次的洪水来得太过凶猛，他们现在根本靠近不了第一现场，也只能是在外圈等待山洪退去。小海，你听话，别让我一天之内就失去两个兄弟，成吗？”丛扬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郑方舟打来的电话。

“兄弟？”周海的情绪彻底崩裂了，“你竟然还当石头是兄弟？！”

“小海，你别让我失望。”丛扬说完之后就中断了和周海的通话，接听了郑方舟的电话。

“刚才，跟谁打电话呢？”郑方舟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了洪流之中，竟然是这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吗？

简直禽兽不如！

“没有什么。”丛扬一时间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来了，“我看到新闻了……”

“恩，你现在来我这儿一趟，我们喝一盅。”郑方舟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说道。

“好，我现在就过去。”丛扬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着，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好不让剧烈起伏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

在去郑家别墅的路上，丛扬又给周海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却没有打通。

丛扬双手狠狠地砸向了方向盘，他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责和愤怒。

雨刷在前挡风玻璃上快速地左右摇摆着，暴雨倾盆而下，可见度几乎为零。好在这个时间在外面游荡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闭着眼睛开车，大概都不会撞到什么人了。

但丛扬还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将车速稳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聂小容就是被车子撞死的，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和失误，再以这种方式剥夺其他人的生命，破坏其他人的幸福。

即使是流浪猫、流浪狗，他也不想伤害。

车子最终稳稳地开进了郑家别墅的车库里。

丛扬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未施粉黛的王婉姿。

这样的王婉姿，其实是最美的，然而她却整日把这份美丽糟蹋在各种浮夸的妆容和艳俗的装扮上了。

王婉姿想跟吴桐较量，却舍弃了自己最大的武器。她费劲心力地打磨并没有什么前途的装备，实在是过于愚蠢了。

丛扬看了她一眼，能将绝好的一副牌打得这么稀烂，还真是令人感到惋惜。

如果王婉姿给力一点，没准丛扬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一些呢。

不过，丛扬是不指望她了。

丛扬刚踏进二层会客厅，就闻到了香醇的白酒味儿，郑方舟正在惬意地独饮着。

丛扬看见电视开着，音量不是很大。

场外主持人顶着大风和暴雨实时报导着关州北山的灾情，丛扬仔细地听了两句，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泥石流滑坡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正如丛扬所料，救援官兵被洪流和暴雨挡在了灾区之外，暂且无法靠近受灾民房进行救援。

“来，过来陪我喝两盅。”郑方舟听到脚步声，往对面的空酒盅里斟满了一杯上好的茅台。

丛扬坐过去，先敬了郑方舟一杯。

郑方舟的面前只放着半碗还没有吃完的肉丝面，桌上再没有其它的下酒菜了。

“姿姿，你再给我们炒两个下酒菜。”郑方舟对着厨房里的王婉姿喊道：“简单点就行，炸盘花生米、凉拌个小牛肉，再弄个叉烧吧。其它的，你看还有什么现成的，端过来就行。”

“好嘞……”王婉姿应了一声。

王婉姿做完面之后，手都洗好了，她还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呢。没有想到，一下又多了这么多的活儿。

王婉姿现在真想直接冲到楼下去，把那些保姆们都叫起来。

怎么混得连个保姆都不如了？王婉姿瞅了瞅自己愈发粗糙的小手，气得牙痒痒。

王婉姿之前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她根本不会料理什么食物。

怎么做饭、怎么炒菜，甚至连怎么洗菜，都是进到郑家之后跟厨房的佣人们硬学来的。

因为郑方舟睡着睡着，随时都会起来处理紧急事务，这个时候，他往往就需要进食了。

所以郑方舟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随时来为他烹饪热饭热菜的人。

佣人是不可以上二楼厨房的。

所以，作为郑方舟的床伴，王婉姿自然就要担负这项重任了。

王婉姿内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做出积极学习的样子，从一点一滴开始。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炼之后，王婉姿的厨艺大有改观，很快她就将热菜端上了桌。

郑方舟和丛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只见他们慢慢地吃着，慢慢地喝着，时不时地往电视上瞅两眼。

他们的耳朵都支棱着，仔细地听着灾区现场的情况。

天渐渐地亮了，楼下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郑家的保姆和管家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并不是他们懒惰，即使他们早早醒来了，也不能走出自己的房间自由活动。

这是郑家的规矩，因为郑方舟比较敏感多疑，他在夜间的活动比较多，所以不希望受到任何地干扰。

郑家的这处独栋别墅，地上一共有九层，地下也有两层。

郑方舟住在二层，这一层不经过允许是不可以进出的。

直到上午九点，暴雨终于离去，救援官兵们开始尝试进入灾区进行搜救。

一个小时之后，官方报道，已经捞出了九十七具尸体，暂且尚未发现幸存者。

“北山下面的民居房里，昨儿个夜里出事儿之前，一共住进去了多少个人？”郑方舟手中夹着纯金的筷子，他看着面前的酒菜，一脸的平静。

“加上最后过去的强哥，一共一百零二个人。”丛扬觉得这件事儿巧合成这样，难道真是天意吗？

有无数次，丛扬都怀疑郑方舟是不是有什么预知的感应力，或者有什么能够左右他人选择和行为的超能力。

因为每一次，事情都巧合的令人感到恐惧。

强哥刚刚到了北山下的民居房，暴雨就降了下来。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难道这暴雨还听从郑方舟的命令不成？

“悠悠，把死亡人员的名单打印出来。”郑方舟突然对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机器人下达了指令。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悠悠就从门口滑行到了郑方舟的面前，嘟嘟嘟地吐出来了一张写满了名字的a4纸。

“给他看。”郑方舟指了指丛扬说道。

悠悠听话地转了个方向，又走到了丛扬的面前。

丛扬从悠悠的双手中，拿过死亡人员名单，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少谁啊？”郑方舟眯着眼睛问道。

“姓邱的一家三口，和——”丛扬抬起头看着郑方舟继续说道：“石头和强哥。”

“等一下！”郑方舟夹了块牛肉，又抿了一口白酒，他看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

装面的那个碗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按照郑方舟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思维能力，他很可能会活成个老妖精的。

丛扬莫名地觉得担心，真怕郑家轩都活不过这个老怪物。

北山下的民居房，因为是政府为了安置贫民所建，所以对入住的居民都进行了登记，录入到了电脑系统当中。

因而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很快就能通过面部识别，来确定死亡人员的身份。

丛扬内心感到惴惴不安，虽然名单上没有周海的名字，怕是因为周海原本就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即使周海去了现场，不幸丧生了，就算是他被救援官兵打捞了上来，肯定一时间也没有人能够查得出他的任何信息。

周海，是这个世界的隐形人。

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甚至不会有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能够保存下他的身影。

因为周海会时刻清除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来的痕迹。

丛扬知道，只要还没有报导出有身份不明的尸体，那么，周海就还没有出事儿。

死亡名单里有曹建国，这个为郑家勤勤恳恳地效劳了三十多年的大功臣，就这么被牺牲掉了。

郑方舟却毫无伤感之情。

也是，他对待亲生儿子都能下狠手，一个司机又算得了什么呢？

“建国这个人啊，人品是不错的。他就是心太软，心太软可是办不成什么大事儿啊。”郑方舟仰头喝光了杯中最后剩的那点酒，然后继续说道：“他还爱多管闲事儿，救了不该救的人。何必呢？早晚都是要死的人，干嘛要费劲儿去救呢？要死的人，就不要去救……不然的话不光救不了人，自己还会搭进去的，这是极其愚蠢的做法。这话，你要认真地听进去，这可是我这个老人家的至理名言啊。”

“是，我记住了。”丛扬淡淡地应道。

所有认识扬子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杀人狂魔，地狱使者。

但是郑方舟却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有软肋，而且还不止一条。

那些被丛扬放掉的人，有一些，郑方舟是知道的，他只是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还不足以拿到台面上解决。

因为郑方舟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要平衡的势力也太多了。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虽然他看起来无所不能，有先知的预见能力，有上帝般的主宰能力。

但是，他毕竟还是个人，是人的话就会有极限的。

这一晃儿就到了中午，邱家三口人的尸体也陆续找到了。

只差曹磊和强哥还没有消息了。

周海呢？他现在人又会在哪儿呢？

丛扬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再给周海打个电话，可是他身在郑家别墅，所有的通话记录、通讯往来，都会被监听、被记录的。

轻举妄动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丛扬知道，郑方舟在还没有确定曹磊和强哥的生死之前，绝不会放他离开的。

等吧，他也别无选择，只能耐心地等下去了。

丛扬走进郑家别墅之前，就关了手机。

如果周海救出了曹磊，他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给丛扬发消息的。这样一来的话，就不止丛扬会知道曹磊没有死了，郑方舟同时也会知道的。

那么，这个人就又白救了……

所以，现在，除了电视上的官方消息，再没有其它能够获得信息的渠道了。

就在丛扬万分焦急的时候，吴桐竟然来了。

“快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我的好儿媳妇嘛！”郑方舟满嘴的酒肉味，全都冲进了吴桐的鼻子里。

吴桐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又不经意地瞅了坐在旁边的丛扬一眼。

郑方舟示意吴桐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吴桐摆了摆手拒绝了，“我吃过午饭过来的。”

“那就吃点水果吧。”郑方舟非常殷勤地把果盘往吴桐面前一放，问道：“我记得，这还是你第一次过来吧？”

“是第一次。”吴桐并没有什么表情。

“有事儿啊？”郑方舟虽然嘴里在问着吴桐，眼睛却始终盯着丛扬。

“今天下暴雨，外景拍摄计划取消了，我正好有时间，所以就过来坐坐，认认门。”吴桐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理由，郑方舟都不会相信的，所以就随便胡诌了一个。

没戏拍，可以在房间里休息啊，何必要淌着满城的浑水，大老远地跑过来见一个不愿意见的人呢？！

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登过门，却偏偏选在这个时间过来，必有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想必在座儿的三个人，心中都有数。

只是看吴桐究竟要怎么给丛扬传递这个消息，以及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被郑方舟看到、会不会被郑方舟抓住现行拿到证据而已。

这就要看吴桐和丛扬之间的默契了。

“你们的火气真旺啊！把冷气开得这么足，不冷的吗？”吴桐往郑方舟的身边挪了挪，避开了冷气的出口。

“桐桐，要不，你坐我怀里吧？我身上暖和。”郑方舟看到王婉姿恰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又补了一句，“是吧？姿姿最清楚了，我身上就跟小火炉一样的。”

吴桐拒绝道：“不用了。”

郑方舟就是习惯性地嘴上过过瘾，让他真对吴桐做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这要是被郑家轩知道了，父子之间那一点点的情感缓冲空间，就会立马土崩瓦解的。

郑方舟还不想这么快就将父子大战打响呢。

“王婉姿，帮我热杯牛奶端过来。”吴桐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冷，只是现在需要创造机会，将信息不露痕迹地传递给丛扬。

王婉姿狠狠地瞪了吴桐一眼，竟然趁机使唤她？

吴桐，你这个臭婊子！早晚要你好看！

王婉姿不敢当着郑方舟的面骂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诅咒着。她诅咒吴桐和郑家轩的性生活不和谐，诅咒吴桐怀上孩子之后就流产，诅咒吴桐生孩子没屁眼，诅咒吴桐出门就被雷劈死……

天南地北的，王婉姿能想到的诅咒都在心里念了一遍，她暴怒的情绪才稍稍得到了缓解。

“姿姿，你还站这儿干什么呐？赶紧去给我儿媳妇热牛奶去啊！”郑方舟快速瞥了王婉姿一眼之后，便立即收回了视线。

显然，郑方舟对王婉姿的喜爱程度，比最初的时候，已经削减了很多。

很快，王婉姿便黑着脸把牛奶端了过来。

吴桐站起身，从王婉姿的手中接过牛奶，说了句谢谢。

“假惺惺个什么劲儿啊！”王婉姿没有忍住嘟囔了这么一句。

郑方舟听到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吴桐保持着端牛奶的姿势，对王婉姿说道：“该谢的还是要谢的，这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啊，没想到你这么会伺候人呢。”

“哪有你会伺候人啊。”王婉姿酸不溜丢地回道。

“行了，姿姿，你进去吧。”郑方舟下达了命令。

王婉姿挂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往卧室里走去。她突然想起来家里各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就又收敛了一下表情。

吴桐随即坐下了身，双手握着牛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