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间的天使（1/2）

怎么办，怎样做才能救出杨寒枫呢？黑拳的比赛规则，大家都清楚。

吴桐不可能去破坏这里的规矩，也不会有人允许她去破坏规矩。

还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呢，吴桐的视线就猛地和台上的杨寒枫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吴桐的错觉，她觉得杨寒枫在对她微笑，那是一种准备奔赴地狱前，释然的笑。

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不要做傻事啊，小枫！——吴桐暗暗惊呼！

徐小爱还在等着你，你的孩子也在等着你，小枫，你不能就这么把命交代在这里啊！

吴桐慌乱地将手伸进郑家轩的裤兜里摸烟，结果郑家轩刚刚出门时太过匆忙，身上并没有带着。

沉闷、压抑！吴桐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她都没来得及看一下另一侧身边的站着的人，就上手去摸人家的裤兜。

因为用力过猛，动作幅度太大，慌乱之中，一不小心摸到了男人的敏感部位。

“你他妈的有病吧！”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来，看到吴桐不可方物的盛世美颜之后，愣了半晌，美成这样跑出来勾引谁呢这是。只见他变脸比谁都快，立马转了个语调，柔声问道：“那个——美女，你有事儿啊？”

吴桐乍一下看上去，面庞美则美矣，但仔细一瞧，她的眼中充满了杀气，露着一副不可侵犯的，恶狠狠的凶相，“借根烟。”

“哦……”男人从帽子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吴桐，“给！”

吴桐把烟叼在嘴巴里，斜眼看向男人。

男人立马反应过来，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打火机，帮吴桐点着了火。

“谢谢！”吴桐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将烟气直直地喷吐了出来，男人不及闪躲，这一口烟结结实实地全部砸在了他的脸上。

“不用——客气——”男人警惕地瞅了吴桐一眼，然后重新被台上的激烈打斗吸引了过去，“蛮牛，打呀！蛮牛，加油！蛮牛！蛮牛！”

吴桐狠狠地朝这个男人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几次三番被打扰，男人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最后彻底被激怒了，“你有病吧你！你是干嘛的呀你？！找茬吧你？！欠干你他妈的找鸭去，别搁这儿添乱！”

吴桐抓着男人的手腕，往后一扭，就将他的手臂拧成了个麻花。

“哎呦，我哩个祖宗哎，轻点轻点，疼死了啊，要断了要断了……”男人疼得嚎丧了会儿，然后苦着脸问吴桐道：“美女，你要干嘛呀？”

“给另一个人加油！”吴桐蛮不讲理地命令他道。

“那个残腿鸡啊？”男人不屑的话还未落音，腮帮子就又被吴桐狠狠地打了一拳。

“你再说一遍，我保准你一颗牙都不剩。”吴桐的眼中刀光闪闪，似乎比台上那两个人的杀气还重。

男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忌惮于吴桐的气势，闭上了嘴。

“给灰狼加油！”吴桐听到场上除了大多数人在喊蛮牛的名字以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在喊灰狼。那么，杨寒枫在这场上的名号应该就是灰狼了。

身边的男人极其不情愿地喊着“灰狼，灰狼”，但基本上被淹没在了一片呼喊蛮牛的声浪之中。

吴桐捅了捅男人的腰，说：“你输的钱算我的。”

“真的？”男人不太相信，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呢。这女人都不问问到底要多少钱，当真给得起吗？

“恩。”吴桐冷眸望着拳台，“八百八十万，是吧？你输了来找我要！”

男人惊讶的鼻孔都缩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八百八十万？”

“快喊！”吴桐微微偏过头，一道寒光射过去，“带着你的那一票朋友，一个都不能少，否则你们今晚都没有好果子吃。”

吴桐说着又向另一个观众区走去，郑家轩无言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很快，在吴桐的威逼利诱下，全场的加油声，终于有些平衡了，甚至呼喊灰狼的声音有压过蛮牛的趋势。

蛮牛觉得有些纳闷，场下的情况不大对劲啊。失神之间，被杨寒枫抓住了一些攻击的空档，瞬间腋下就多了一个血窟窿。

吴桐勾了勾唇角，杨寒枫拳头上的骨节有如尖刀，真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他一击，其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蛮牛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人，可能这一击就会要了寻常人的一条命，但蛮牛的抗击打能力却是非同一般的。

吴桐干扰观众，只是个拖延之策，不过是想让杨寒枫多坚持一会儿，好留给吴桐更多解救他的时间而已。

郑家轩低下头，将双唇紧贴着吴桐的耳朵，问道：“知道电闸在哪儿吗？”

吴桐点点头，之后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踮起脚，仰起头，对郑家轩说：“没用的，这边黑拳的比赛规则是，没了灯也要继续比赛，直到一个人死亡为止。”

郑家轩想了下，继续问道：“那这边有没有备用光源？”

“有。”吴桐说，“不过启动大概要半分钟的时间。”

“好，你去关电闸。”郑家轩捏了捏吴桐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相信我！”

吴桐不多思量，立马猫着腰溜了出去。

电闸就在场地外的一个黑漆漆的小过道里，吴桐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在这附近，才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她伸手拨开盖在上面的塑料盖子，引起呛呛两下清脆的响声。吴桐停了两秒，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然后握住电闸的把手，正要向下拉时，突然一条手臂用极快的速度劈到吴桐眼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人的出手速度比自己都要快，吴桐立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会是谁呢？吴桐带着好奇和慌乱，转过头去。

“丛扬？”吴桐还是习惯叫他丛扬。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叫不出扬子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这个名字承载的东西太多了吧。

“你别犯糊涂，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儿！”丛扬将吴桐的手甩开，重新盖好了电闸上面的塑料盖子。盖子常年也没有人动过，表面浮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丛扬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小枫快不行了，他也曾是你手下的一员，难道你不救他？”吴桐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像是极光。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丛扬淡淡地说道，“我们救不了。”

“为什么？”吴桐拍掉丛扬手中的纸巾，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擦手？！

丛扬占着身高优势，一步步向吴桐走去，将吴桐压在一片阴影之下，“因为谁也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吴桐的眉头不停地颤抖着，急急地说道：“不可能，小枫他不可能寻死。他的孩子还没出生呢，而且他那么喜欢小爱，他怎么会忍心让小爱伤心？他怎么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吴桐！你冷静点！”丛扬严厉道：“你是金龙帮最优秀的学员，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这种状态，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你自己和郑家轩一起卷进大麻烦里！”

吴桐随即禁了声，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她聚神听着里面拳台上的动静，还好，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杨寒枫用一条腿极力地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左蹦右跳地闪躲着对方的进攻。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挨打的状态中坚持着。

蛮牛步步紧逼，渐渐将杨寒枫逼到了角落里，随即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杨寒枫只好抱着头缩起了身子。

“灰狼，站起来！灰狼，站起来！灰狼，站起来！”台下的人都在嘶声呐喊，而台上的人却在苦苦挣扎。

蛮牛退到一旁得意地看着灰狼，想看看这个对手到底还站不站得起来了。

“来呀，灰狼，过来打我呀。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要打死我吗？来啊，来打死我赢走你需要的钱啊！你这个残脚弱鸡，跟你打我都嫌丢人！”为了达到更好的刺激效果，裁判阻止了蛮牛的继续攻击，大家都在等着灰狼重新站起来呢。

郑家轩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黑拳的裁判并不是来执行比赛规则、维持公平公正的。因为这种比赛，根本就没有任何复杂的规则可言。

只要拼劲全力打死对方就好。无论你是用脚踢还是用拳打，就算你用头去撞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设置裁判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在两方水平或者状态比较悬殊的时候，控制场上的比赛节奏，拖长比赛时长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放手让蛮牛上去打，杨寒枫一定立马就会被打死了。

既然大局已定，不如就让蛮牛多享受一会儿舞台，多享受一会儿大家的欢呼，也让杨寒枫多活几分钟的时间，跟这个世界好好地做一下告别。

每到这种时候，最煎熬的就是投注给灰狼的人了。他们希望看到奇迹，希望灰狼能够站起身绝地反击。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在最后的一刻，给敌人以沉重的致命性的一击。

但现实中，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的。毕竟不是每一个处在弱势的人都有那份幸运，可以反败为胜。

杨寒枫好不容易支撑着站起了身，但还没等站稳，头都没能抬起来呢，就被冲上来的蛮牛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在了腹部。只见杨寒枫捂着肚子，活像高处抛下的铅球一般，嗖的一声就飞落了拳台。

刚刚好倒在了郑家轩的脚边。

当吴桐闪出去准备关电闸的时候，郑家轩就悄悄地挪到了拳台边上。只为了一会儿可以利用那短暂的半分钟的时间，好助灰狼一臂之力。

此时落下拳台的杨寒枫，两个眼角都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眼睛肿得老高，乍一看，都找不见眼球在哪里了。

他就是用这么惨不忍睹的双眼，看到了郑家轩的裤脚，看到了他那双暗藏玄机的皮鞋。

杨寒枫认出了这对脚的主人——郑家轩。

虽然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将一个小纸条塞进了郑家轩的鞋筒里。

郑家轩借此机会蹲下身对杨寒枫快速说道：“再坚持一下，一会儿灯灭了，我帮你！”

见杨寒枫趴在地上装死，蛮牛跳下拳台，一把将他扛在肩头，扔回了拳台中央。

裁判没有再进行阻拦，蛮牛连环重拳不断地击打在灰狼的胸口。

灰狼拼尽全力翻了两滚，躲过拳头后，立马用那条唯一能用的腿，快速准确而有力地扫过蛮牛的面门。

瞬间，三颗黄黄的牙齿飞了出来。

台下一片欢呼，为灰狼的反击而叫好，为灰狼的斗志而鼓舞。

“灰狼，好样的！”

“站起来！站起来！灰狼……”

“灰狼，灰狼，撞死那头蛮牛！”

丛扬听到欢呼声，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道：“看来，小枫还能坚持一会儿。”

吴桐的余光死盯着电闸，如果跟丛扬硬来，一定会陷入缠斗，浪费大把的时间。而且，吴桐也知道，无论打多久，她都打不过丛扬的。

“你是想看着小枫就这么死在拳台上吗？”吴桐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是死是活，要靠他自己。”丛扬站在那里，看起来冰冰凉凉的，那么镇定，那么冷酷。

吴桐还是能闻到丛扬身上淡淡的皂香。他明明是个重情重义的痴情汉，明明内心里是温暖的，却非要把最无情的一面展现给世人。

那隐在帽檐下阴影里的忽隐忽现的双眼，闪烁的依旧是良善之人的目光。

吴桐心心念念地想救杨寒枫，但她也清楚，丛扬阻止她，只是想一心一意地保护她。

距离电闸只有一臂的距离，只需要轻轻一拨，就可以让里面陷入一片黑暗。然而，这一臂的距离现在竟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杨寒枫在等她，郑家轩也在等她，她一定要尽快行动。

“下个月，我就要跟家轩订婚了。”吴桐只恨自己今天穿得太不性感了。黑色的短袖短裤，一副要跟人打架的装扮，很难吸引到男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但吴桐还是想努力一下，因为眼前面对的人是丛扬，再也没有其它可行的办法了。

吴桐性感地甩甩头，拨弄了一下长发，还未来得及做其它的动作呢，丛扬就笑着制止道：“吴桐，你是打算穿成这样来勾引我吗？”

丛扬怎会不知吴桐在想些什么？！她的每一个动作，有什么意图，丛扬都了如指掌。

虽然吴桐不是他亲手教的，但吴桐的老师却是丛扬的徒弟，或者是徒弟的徒弟。

吴桐的小九九，一眼就能被丛扬看穿了。

这种时候，还能怎么办？吴桐只能靠一个消息，来赌一把了。

“九月十二号，我和家轩办婚礼，回头我把婚帖发给你。”吴桐不急不缓，声音悠悠地传进丛扬的耳中。

吴桐和郑家轩，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看来，他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可是，他还都没有真正地争取过，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突然，“咔”的一声响，这个原本就暗淡的小角落，彻底陷入到一片黑暗中了。

趁丛扬恍惚的瞬间，吴桐眼疾手快地拨下了电闸。

“吴桐，你太不听话了！”丛扬皱皱眉头，抓起吴桐的手，就往拳场入口跑去。

瞬间，几个人也一阵风似的从各个方向朝他们这边跑来。两人立马停下脚，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墙壁站好。丛扬心里默默数着秒数，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趁备用灯亮起前的那几秒，抓准无人的空隙，丛扬拉着吴桐迅速闪进场内，隐没在一群叫嚷的观众中。

突然断了电，拳台之上的战况如何了大家都不得而知。这引起了下面那些赌徒们的剧烈不满，他们吹着口哨，嘘声四起，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很快，场内所有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大家齐刷刷地向拳台上看去，突然，全场静默了半晌。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战况已然大变。

只见蛮牛像摊烂泥一样趴在拳台上，大腿和手臂上满是重击之下出现的红痕。明眼之人，一下就能够看出，蛮牛已经多处骨折。估计他很难再站起身，更不可能出拳了。

灰狼则单腿站在蛮牛的身边，汩汩鲜血从眼角滑落。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满满的一口大气，然后轻轻地吐了出来。

吴桐知道，杨寒枫要出手了。此次出手，必是拳到断喉。

果然，杨寒枫握起右拳，食指和中指的指节突出，远远看去，像一把锋利的小刀。

这把小刀垂直得向蛮牛的颈动脉刺去，一瞬间，血飞冲天，就像发了疯的喷泉一样，乱射一通。附近的几个人，躲闪不及，都被溅了一身的鲜血。

裁判就站在离他们两人三五米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他们，竟好似突然不知身在何处，一时间恍然若梦。

台下众人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大声喧嚷，渐渐都反应了过来。

赌灰狼会胜利的人，开始了他们的疯狂的庆祝。

裁判举起了灰狼血肉模糊的手，宣布他是本场的胜者。

吴桐看到，每个人的眼中都反射着拳台上的鲜血，一眼扫去，竟像一群发了疯的吸血鬼。

一个穿着白色长衣，带着蓝色口罩的人跳上拳台，探了探蛮牛的气息，听了听他的心跳，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几经确认，最后宣布蛮牛死亡。

赢到钱的赌徒，集体欢呼，响彻全场。

而另外一些人，有的略显颓丧，有的暴躁无常，有的则在愤怒呐喊……

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中，你能看到人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和各色各样复杂的情绪。

蛮牛先是被抬到了担架上，然后又给他的身上盖了一条白色的布单，只不过那条白色的布单很快就被染成了鲜红色。

随后杨寒枫也被抬了下去，只不过他的身上没有盖白色的布单，而是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打斗的两人身上，最强的灯光都照在了拳台的中心，郑家轩被认出的概率还比较小。

现在比赛结束，尘埃落定，周围的灯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以便人们能够看清脚下的路，有序地离场。但同时，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够看清每个人的容貌了。

郑家轩担心被人认出，刚刚在台下，从角落里的一个包裹中，偷出了一件纯黑色的连帽衫。现在已被他穿在了身上，也戴好了帽子。

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郑家轩大半的脸，他微低着头，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五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