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勺子（1/2）

程翰小时候很喜欢小猫小狗，尤其喜欢它们睡觉时团成的那一个个柔软温暖的小肉球，把脸贴在那上面，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宁祥和了起来。可是他奶奶对毛发类的东西过敏，家里不能养宠物，因此他便只能去朋友家、宠物店玩一玩，每次离开都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奶奶看他实在太可怜，便在他十二岁生日时带他去了西南的大熊猫基地，他在里面和那些黑白相间、毛毛茸茸的团子们玩了好几天，还认养了一只叫“勺子”的小幼崽。勺子胖胖的，走路会叽里咕噜地摔跤，隐藏在黑眼圈里的眼睛若是离得近了看，就会发现是两颗晶莹剔透的黑葡萄。勺子也很调皮，会用爪子挠他的脸颊和脖子，虽然看起来笨笨的，挠起人来却往往出其不意、命中率奇高。当它睡觉时，小程翰便抱着它柔软肥胖的小身子，也不嫌弃它臭烘烘的味道，只想与怀中的温暖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程翰瞄了一眼瘫在车座上自暴自弃的向瑶，神情柔和。这个女人真是莫名的奇特，竟让他想起了总喜欢抱着他撒娇却又会突然给他一爪子的勺子。一样的蠢萌，又一样的狡猾。

“起来。”他对旁边的人说道。

女人假装没听到，直接把腿也提溜了起来，整个人都团进了车座里。

程翰忍不住被逗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摸向瑶的脑袋。果不其然，这只假熊猫给了他一爪子。

“干嘛！”向瑶色厉内荏道，“开车就开车，动手动脚容易出事！”

哎哟，破罐子破摔得挺彻底啊，胆子都肥了不少！程翰看她的眼神就多了些看就义英雄的赞赏。

“不错，”他诡异地笑，“挺大义凛然的。”

“你，你，”女人神色一紧，把自己团得更圆，“为什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我？”

男人却摆出一副对案板上的鱼肉挑剔着从何下手的杀气腾腾：“你说呢？”

罢了罢了，早晚都是死，与其憋憋屈屈地被钝刀子吓死，不如意气风发地英勇就义算了！于是她脖子一梗，尖着嗓子射出连珠炮：“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就是觉得你配不上我偶像！我就是觉得你是拱了好白菜的猪！你流氓，你变态，你还偷看别人手机，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配不上！”

车内一瞬间陷入沉寂。

向瑶还保持着犯中二病时的怒发冲冠状，心脏却已经快跳出车外了。她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投资人爸爸，时刻准备着在他出手时缩到座位下面去。即便是如此紧要的关头，她还是发现自己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草草哒，刚才没解开安全带，被捆得这么紧，等会儿怎么躲啊！

还没等她偷偷摸摸伸手解开安全带，投资人爸爸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向瑶吓得一个哆嗦：不会吧，就这么几句话，不至于把投资人爸爸这么身经百战的商业巨子给气出神经病吧？

“哈哈哈！”程翰一边大笑，一边不由分说地伸手摸了向瑶躲来躲去的脑袋。

这人是手上长眼了啊？！向瑶大囧，明明他都没有回头，却就是能准确地摁住自己左摇右晃的头。发型都乱了啦！

“你被刺激疯啦？”她终于不再闪躲，任由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像只小狗般偷偷觑了觑他的神情，小声问道。

他没吭声，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下车吧，到你家了。”

“咦？”向瑶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是自己熟悉的小区门口。她摆了摆脑袋，把程翰的手晃了下来。

“你干嘛一直摸我头？我不吃这一套的！”她有些害羞，毕竟脑袋里刚才充满了“摸头杀”“他是不是想泡我”“他的手还挺暖和”这一类型的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