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婚姻习俗（1/2）

农村青年江众被捆绑着去当工人这件事，让尹媛十分地感慨。这位在成市长大的贫困姑娘，知道人生真是不容易。

韩梅一看妻子陷入沉思，他立即拍着妻子说到：“尹媛，我给你讲点咱们洼下村的风土人情。”他要缓和一下情绪。

咱们村有句俗语：“好闺女不出村。”这个“好”字，不光指女孩的相貌好，也指人品、家境好。一个品格高尚的家庭，家里如果有个好姑娘，早早就被婆家相中。姑娘还不到成年人，就被男方抢先定了亲，女孩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就已经身有所属。更有的女孩刚刚十五、六岁就出嫁。如果家里没有男孩子，只有一个好姑娘，那么，她就更不会远嫁，父母还要靠她养老送终。

洼下村结婚娶媳妇，讲究“出东门，进西门，不走回头路。”这种习俗不知起源于何时，也不知流传了多少年，反正这种说法都是图个吉利。习俗就是这样，能讲究时就要讲究，不能讲究时，啥也不在乎。

这洼下村虽然是个大村，东西绵延好几里长，却只有一条正规的东西大街为主街道。本村的姑娘嫁到本村，按本村的风俗，迎亲、娶亲的道路，就成了大问题。

有个叫成晟的姑娘，嫁给了本村的小伙子方奎。方奎的家就在成晟家的西面，中间只相隔一条小巷子。

成晟的父亲早丧，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成晟小模样长得的确漂亮，个头早早地就出落地象个成年人。她那身段格外地吸引人，特别是那洁白的皮肤，都十七、八岁的人了，还象婴儿那样细腻娇嫩，仿佛一碰就会流出水来。自从和方奎定亲后，成家一有事，就会叫方家前来帮忙。两家就象一家人。谁家做点好吃的，都要你送给我，我也送给你。

方奎兄弟二人。弟弟叫方宇。这兄弟二人都是瘦高个儿、大眼睛，五官清秀，称得上美男子。方奎在外面打工学手艺，虽然很少回家，但对女方还是很了解。方奎是家中的长子，又是个孝子。他要在外面拼命干，多挣些钱，好早点把这位漂亮的姑娘娶回家。

当时的农村，家中只要有个手艺人，小生活过得相对好一些。因为方奎长年不在家，到方家帮忙干活的事儿，自然就落在了弟弟方宇的头上。

方奎和成晟的大喜日子已经看定，入洞房已经成为倒计时。双方都在加快步伐，为婚嫁迎娶积极筹备。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外面打工的方奎突然遭遇事故，丢掉了性命。这突然从天而降的灾难，一下子把两个家庭都给打蒙了。

女方如果改嫁他门，肯定要遭人白眼。按传统说法，你这个女人是最忌讳的望门寡，克男人。这样的姑娘谁家还敢再娶？再者结婚的日子已经看定，不能更改。如果更改，对男方家是大大的不利。俗语说，“错一错，死婆婆”。这意思是说：定了的婚期如果更改，那当婆婆就要先上西天。这种种风俗传说准不准，没有人拿着自己的生命去验证。种种习俗，促使男女双方两家再次进行协商。

在《聊斋志异》中，有姐妹易嫁的故事。这方、成两家，在儿女婚姻上突遭不测，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两家的面前。

协商的结果是婚礼照常进行。弟弟代替哥哥迎娶，嫂子变成妻子出嫁。唱起了现代板的聊斋，由姐妹易嫁改成兄弟易娶。

方家要娶媳妇，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都前来帮忙，我的这些小伙伴们，却是不可缺少的人手。

娶媳妇这天：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是炮手。两名有经验的成年人，一人一支火炮，俗称三眼枪。每支只要装上火药，用火一点燃，立即就会有三个火团冲上天空，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三声爆炸声。这炮声过后，接着，就是噼噼叭叭燃放鞭炮的声音。

走在炮手后面的是吹鼓手。吹鼓手讲究成双结对。两面鼓、四面锣，接着就是成双成对的唢呐、笙管乐器。每个音、每个调、每个鼓点。都是那么整齐和谐，真是一场移动着的音乐会。

吹鼓手后面，是伞盖旗扇仪仗队。那一面面三角形的红旗，带着黄色的锯齿形的三角边。一般由十六面或二十面组成队伍。旗手分列两边，旗竿与地面成60 度角，旗与旗互相交插。旗手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分成两队。一队由八个孩子组成，两队就是十六个孩子。这其中的喻意为：发发一流（八八一六）；一队由十个孩子组成，两队共二十个孩子。这其中的喻意是：十全十美。那大红大黄的伞盖由成年人举着，走在仪仗队的后面。他的后面就是新郎的轿子。

两顶花轿虽然都经过精心打扮，却各有特点。新郎的轿子显得庄重，新娘的轿子突出艳丽。去迎亲时，新郎乘坐新娘的轿子，轿帘卷起，轿门大开，新郞头戴乌纱，打扮的就象个新科状元。新郎的轿子里坐得是领拜，也就是伴郞。当娶亲返程时，新郎坐在自己的轿子里，轿门仍然是大开的。新娘的轿门却是轿帘紧闭，轿子周围都是新娘家送亲的人，谁都别想先睹新娘的芳容。

轿夫不光是一种职业，抬轿子也是一种技能。会抬轿子的人轻松，还可以做各种技艺表演，不会抬轿子的人能被压的迈不开步、喘不过气。舞台上抬花轿表演，那是生活的真实再现。越是在人多的大街上，轿夫们越会把花轿一上一下煸得漂亮。轿子四周悬挂的彩练彩带飘来飘去，十分地养眼。新娘的轿子就是被表演的主要对象。随着轿子的上下颠簸，轿夫步履轻盈。他们这是在为自己的职业做活广告。说抬轿子是技巧，是因为那轿子的颠簸是有限度的，超过了限度，那轿杆会被颠簸折。坐轿子，有人觉得是享受，有人却是难受。特别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在轿子里会被颠簸晕，把吃到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方宇的迎亲队伍，花轿还没有离地，队伍的前导已经到了女方的家门口。我们这些小伙伴，都是迎亲队伍的旗手。

从女方家一出门，迎亲的队伍向东向南，就直奔半里路的邓家店。从邓家店村东口入，一直往西，出西口往北，就能进洼下村的西口，再往东，就回到了新郎方宇的家。两家本来就是只有三百米的距离，这一绕道，就将近三千米的路程。

邓家店是个小村，它的街道只有二百米长，这二百米可不是好走的。

这迎亲的队伍刚一进村，人家就知道这是路过。那围观的人也格外地多。吹鼓手们也就放慢了脚步，轿夫们也开始耍起抬轿的技艺。围观的人越是拍手叫好，这技艺表达的越精湛。

忽然有人笑着，把一条长板凳横着放在大街中央，挡住了前进队伍的脚步。这不是有人故意捣乱，而是当地的风俗，也是友好的一种表现。村民要让吹鼓手们来一个献技大表演，实际是考验考验吹鼓手队伍。这些吹鼓手们也喜欢村民拦路，这样自己有机会好好表演一番，露一下自己的独门绝技。这也是为自己的职业做宣传。

先是唢呐独奏、合奏，笙管伴奏。他们的独门绝技，这时都会毫不保留地全拿了出来。村民们听着、笑着，还是没有要放行的意思。那锣鼓立即开场，马上有人放开喉咙，登台亮相，唱上一出吉祥的祝福戏。生旦净末丑，一两个人全包。比相声演员的表演还要精彩。

在迎亲队伍被拦住，吹鼓手表演的这段时间里，轿夫们用棍子把轿子支撑起来，正好歇歇脚。娶亲的轿子一旦上了肩，半路上是不允许落地的。

经过一番折腾，新媳妇终于娶回了家。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在人的搀扶下，迈火盆，跨马鞍，一步一个风俗，一步一个传说，经过一番折腾然后才能进入洞房。那种种烦琐的礼节讲究，在洞房里才刚刚开始，揭盖头、喝交杯酒……在旧社会，来闹洞房的女人都要先拉过新媳妇的脚，看一看大小，那时裹脚的女人以脚小为美。

送走最后一批闹洞房的客人，已经夜静更深，新婚夫妇才有了自己说悄悄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