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鸾俦凤侣（一）（1/2）

清晨，山林岚烟缥缈，猿猴躲在枝叶茂密的大树间翻腾跳跃；田野麦田油油，青蛙伏在莲叶田田的池塘里鸣奏演唱。中午，竹篱茅舍，班恬焦灼不安地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花花草草在烈日的暴晒下，一棵棵没精打采、一朵朵焉头耷脑，班恬心里默默计算，岁月其徂，王莽离开已经一个月，一个月间什么消息也没传来，王莽像泥牛入海、石沉江河一般彻底消失，班恬心里捉急不定。

外院里，墙头上挂着一串串晒得干瘪的红辣椒，瑾娘挑个阴影地，一丝不苟清理野菜上的灰土，然后从箩筐里绿油油的菠菜中择拣出烂叶，又淘澄些白米准备午饭，忽然，外面一声长长的马嘶，倏尔，大门被人轻轻推开，瑾娘蛾眉曼睩，看到陈明闯门而入，欣喜之余，赶紧招呼道：“婕妤！有人到访！”班恬整日待在屋里，等候音信，无所事事，闷倦难耐；原本站在窗前发呆，突然听见瑾娘说有人到访，私自以为王莽到来，欢天喜地从里面迎出来，却见只有陈明单独前来，一时失望透顶，心里更乱纷纷，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临近，班恬看着身材短小精悍的陈明，心里闷沉沉的，接着语无伦次问道：“王......大司马因何未来？”陈明一想到王莽在河内受到排挤针对，心里就感慨系之，而后满脸哀沉“婕妤远离长安，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一个月前，大司马因为疏忽渎职，已经被陛下免职外放！”班恬消息不灵，不知外面情形，情急之下，急急忙忙拉着陈明的胳膊问道：“免职？那大司马如今可还安好？”

陈明看班恬着急上火，关心则乱，又见班恬拉着自己胳膊，不免神情窘迫，班恬自觉失礼，松开陈明胳膊，陈明方簌簌一笑“大司马吉人天相，早就履险如夷，此刻已经在河内履任！”班恬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大司马好端端，怎么会被贬到河内？”陈明支支吾吾，不想说出实情，班恬满心慌乱，杏眼倒竖“快说呀！有什么不能说出口？”

瑾娘看班恬情急失态，暗暗拉了拉班恬的手臂，示意班恬要矜持一点，班恬仍旧无动于衷，死死瞪着陈明，陈明没有办法，只能实情相告“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时大司马得到婕妤消息，不管不顾从长安城赶到此地，而后大司马又在此地逗留多日，那些日子里，河内碰巧发生蝗灾肆虐，造成民不聊生，陛下听闻之后，雷霆大怒，直接下旨贬谪大司马为河内都尉，清理蝗灾遗害！”

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照得庭院花草也是金煌煌一片；班恬心中悲催，声音颤弱“一个月前，大司马在此逗留，计较起来，岂不是我让大司马背上不忠不义，罔顾黎民的罪名？”瑾娘安慰道：“不怪婕妤，婕妤不要多想，更不要过分自责！”班恬认死理道“怪我，如若我能早答应大司马，他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延误行期，如果他没有延误行期，陛下又怎会抓住大司马的把柄？大司马又怎会被问罪惩罚？”

瑾娘好言安抚“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已然发生，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或者力挽狂澜，婕妤此时不该陷入自责，而应该休封书信让陈明带给大司马，让大司马在厄境之中聊以**才是！”班恬眉眼之中显出一点积极之色，陈明恍然大悟：‘奴才真是个笨脑筋，明明都尉在奴才来时，吩咐奴才带封书信给婕妤，奴才居然忘记！’说着，两个手在浑身上下四处搜寻，最终从胸口里掏出来一块布绢，郑重其事交到班恬手中，又笑眯眯说“还请婕妤过目！”

班恬脸上紧绷绷的，从头读到尾“婕妤亲览惊逢突变，手足无措；不遑告知，实乃失礼；结为鸾凤，此生相依；不离不弃，莫失莫忘；走马履任，安然无忧；勿念！”读完后，班恬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瑾娘撺掇道：“大司马远方传信，实在难得，既然陈明在此等候，婕妤何不让他带些话传给大司马，以资鼓励？”班恬不惊不喜，陈明率先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婕妤有所不知，奴才略识之无，记性也不好，婕妤如若让奴才传信，指不定路上吃了几顿饭，走了几条道，奴才便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为确保婕妤心里想说的话一字不差传到都尉手中，还请婕妤不吝笔墨！”

班恬嘻嘻一笑，想着陈明说话文绉绉的，怎会略识之无？明显实在鼓动自己与王莽彼此来鸿，只好心平气和走进屋里，铺开布绢，研好笔墨，心想刘欣贬王莽已成金科玉律，无所改变，于是欣欣然落笔“惊闻王郎处境，感喟不已，然木已成舟，恐难更改，妾有寥寥言语，欲寄给王郎，以作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