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姻缘（二）（1/2）

这厢，王莽迈着平稳的步子慢慢走进来，一个注目，瞧见班恬正在专心致志翻阅自己累年收藏的书籍，看着班恬高度认真的模样，王莽一时入了神，遐思不断。忽然，班恬畅快地合起书卷，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一个转身，一个瞥眼，瞧见王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自觉有失仪态，慌忙低下头去，王莽猛然回神，也觉得有所轻薄，赶忙别过头去。此时，陈明手捧着玉石高高兴兴跑到王莽跟前，笑眯眯伸出手去，道：“大司马刚才走得着急，连身上掉了东西也浑然不觉，幸好是让奴才捡到，要是被外面人捡到，真不一定还能还回来！”

王莽看了看陈明手里捧着的玉石，与自己整日藏在胸口的玉石极为相似，玉石把手探到胸前一摸，果不其然，是自己不慎遗落，班恬瞧着突如其来的事情，又远远瞧了瞧陈明手里捧着的一块玉，隐隐之中觉得与自己当年丢失的玉有几分相似，于是乎开口道：“好精致的玉，不知大司马能否让我看一看？”

王莽扭扭捏捏道：“一块不值一提的破玉而已，婕妤平生见过那么多好东西，这块玉对巨君而言很珍贵，可落到婕妤眼里，与平常石块有何二致？”

班恬笑意收敛道：“大司马此言差矣，再破的玉，也有它的价值和意义！好比每块玉石上的纹路，各不相同！”

王莽见班恬忽然严肃，虽然不愿意把玉石交给班恬，但又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半推半就送到班恬手里，班恬一见到玉石的正面，已经觉得太像，遂饱含深情，战战兢兢翻了过去，‘素心’二字赫赫然入目，班恬狐疑地盯着王莽道：“这块玉，后面刻着女子的闺名，应该不是大司马的私人物品吧！”

王莽坦诚相告道：“当然不归巨君所有，是巨君以前在宫里捡到的，之所以一直没有物归原主，一来是因为不知道失主是谁；二来，大张宣扬也怕引人误会横生枝节！看婕妤方才复杂的神色，莫不是此玉，是婕妤无意之间遗失、让巨君给碰巧捡到？”

班恬嫣然一笑道：“是！多谢大司马一直为我保管着，这块玉是阿母多年之前，亲手为我戴在腰间，祈求我岁岁平安月月无忧！可惜，而今玉还在，日夜祈祷我平安无事的阿母却早已不在！”一面说，一面露出悲伤交加的脸色，王莽赶紧安慰道：“伯母是个慈祥的老人，平素待巨君也不薄，再过几日，便是伯母的头七，不如巨君陪着婕妤一起去给伯母敬一炷香吧？”班恬面带哀伤地看着母亲生前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心里回想着王莽刚才所说，不由而然对王莽生出一种好感。

次日，天空飘起瓢泼大雨，雨水哗啦哗啦落在地上，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大街小巷里的行人一个个像过街老鼠一样抱头鼠窜；大司马府前，王晴一下马车就感受到来自雷神的暴击，颖玉嘟囔道：“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一点准备也没有，可怜二夫人要淋雨进府！”王晴瞅了瞅不断落雨的天上，灰蒙蒙一片，无可奈何在颖玉袖口的遮挡下，急急匆匆跑进府门，守门的奴才见到王晴隔夜回来，虽觉奇怪，但因为身份卑微，也不敢问什么，王晴淋着雨回到自己房间，转眼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擦干头上的雨水，落进了座位，喝了晚茶压压惊后，看着弓腰站在眼前的陈明，问话道：“大司马今日怎么进宫这麽早？”

陈明笑着道：“大司马哪有一准的时间？起得晚，自然进宫晚！起得早，自然进宫也早！”王晴知道陈明实话实说，也没多怀疑，接着问道：“昨日大司马离开姑父府邸，直接回咱们府了吗？中途可有去过别的地方？”陈明见王晴想要窥探王莽的**，慌忙掩饰道：“大司马昨日的确是直接回府，中间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王晴呵呵一笑，道：“是吗？可刚才我进府时，问过守门的阿祥，他的说辞可与你大相径庭，他对我说大司马昨晚一夜未归！怎么到你嘴里，大司马居然一整夜都待在府中，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恐怕不言而喻吧！”陈明知道阿祥是王晴嫁过来时带来的家奴，自然会对王晴实话实说，可万一自己将王莽的踪迹抖落出去，王莽日后还能信任自己吗？权衡再三，陈明坦白道：“既然二夫人已经问过阿祥，那奴才也不敢再欺瞒二夫人，大司马昨晚却是一夜未归，去了，去了......”

王晴看陈明面色紧张、有所隐瞒，紧着逼问道：“到底去了哪里？”“快说！难不成你真想让我亲自去问大司马吗？”

陈明两眼一瞟，瞧王晴露出晴白瞪着自己，战战兢兢道：“昨晚，昨晚大司马留在咱们家老宅！”

王晴微微想了一想，双眼中透露出不解问：“老宅？老宅年久失修、荒废破败，大司马昨晚不回大司马府、去环堵萧然的老宅干嘛？”说完，双眼转了转，又带着满腹疑惑看向陈明，想从陈明慌张不定的脸色里找到蛛丝马迹。

陈明假装面色平静道：“二夫人从小娇生娇养，哪里知道大司马从小受苦、寄人篱下的心？虽说如今大司马位高权重，风光得意，可但凡好日子享受太多，总会让人怀念从前那些受苦的日子，奴才猜想大司马会去老宅，应该是忆苦思甜！”

王晴盯着临危不乱的陈明，‘忆苦思甜？’又笑着道：“忆苦思甜好！可前些日子，我在大司马的衣裳中，无意发现一块以前未见过的玉石，上面还刻着‘素心’二字，好像是个女子的闺名，你成天白日跟着大司马，你知不知道大司马与她是什么关系？”

陈明一听王晴问到此事，胆战心惊道：“奴才只负责大司马的车驾，贴身侍奉这些事从未做过，所以大司马贴身之物，奴才从未见过，又怎知大司马与‘素心’有什么关系？”

“你侍奉大司马这些年，大司马进进出出带着的人都是你，整个大司马府夫君唯一信任的下人就是你，要说你对大司马一无了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王晴审视着陈明，又继续道：“我知道大司马待你不薄，我背地里查问大司马的踪迹，你若什么都说，觉得有些背主忘恩，可你要想清楚，我哪里是外人？我是大司马的妾室，虽比不上正室有脸面，可我专心专意爱护大司马，又怎会做对大司马不利的事情？”

陈明看王晴软硬兼施，步步紧逼，心里有些招架不住，扭扭捏捏间正准备说实情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妹妹！”王晴听声知人，不由得泄了两口气，陈明听到夫人王静烟到来，默默松了一口气，王晴在王静烟迈入门槛之前，对陈明交代道：“姐姐！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此时过来！行了，你先回去吧！等到晚上静悄悄的时候，我还会再让颖玉找你过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