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长秋殿（一）（1/2）

班恬脸色猛地一振，心里划过一丝感动，接着想到与瑾娘从一面相识到肝胆相照，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玉儿面色冷静地端着安神汤进来，看到班恬与瑾娘对面涟洏（哭泣），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慌忙放下手里的托盘，靠近道：“婕妤与瑾姑姑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地，干嘛红着眼、对着面哭得如此厉害？”

班恬打眼望着由冒冒失失到日渐稳重的玉儿，心里既欣慰又感慨，不由轻轻唤了声玉儿，玉儿双眼含情，面带忧虑，缓缓靠了过来，班恬直勾勾望着一脸忧容的玉儿，慢声细语道：“今非昔比，现在未央宫再也轮不到本宫说话做主，本宫与瑾娘盘算好，与其日后目睹别人风光得意，耀武扬威，既要看人脸色，又要受人作弄，倒不如主动远离是非来得轻巧体面！”

玉儿急迫地问道：“婕妤这话是什么意思？婕妤准备去哪里？不管婕妤去哪里，奴婢一定誓死跟随左右！”班恬认真瞧着玉儿傻里傻气的模样，柔声细语里透出一股欢喜“你别胡乱猜测，本宫没打算离宫，亦不会轻易离宫，本宫只是准备上述陛下，说自己愿意去长信殿终身侍奉太后！”

玉儿哀伤叹气过后，又没头没脑地笑了笑道：“其实婕妤早该如此，奴婢早瞧出来，未央宫明里是无风无波，可是私底下已经暗潮涌动，大家谁都说不准，将来赵昭仪有朝一日登上后位，究竟会做出何种举动？与其坐以待毙，去等一个充满未知的以后，那婕妤还不如称心地选择一条好走的路呢！”

班恬冲着玉儿会心一笑，“上次你挨板子时，说起累卵之危，本宫只当你是稀里糊涂地胡乱一说；可是今日看你所说所做，确实很有先见之明！玉儿，你忠心耿耿伺候本宫一场，临了临了，本宫再不能自私自利，不为你着想，所以本宫打算，再过几日趁着节日宫里有恩典，送你出宫与家人团聚！”

起先玉儿听班恬聊到上次挨板子时，脸上还有几分戚戚然之色，可是后来听说再过几日就能出享受天伦之乐，一时情不自禁，呜呜咽咽起来“婕妤，虽然奴婢进宫后日夜想念父母，可是真到婕妤说出放奴婢出宫的时候，奴婢心里竟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班恬展了展眉头道：“傻孩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咱们主仆朝夕相处，你舍不得本宫，自然本宫心里也舍不得你！可是你父母双全，兄弟健在，能够出宫尽孝跟前，安享团圆，这是宫里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既然本宫允你出宫，你就该好好惜福！”玉儿含着泪花，哽咽难言：“此生此世，奴婢跟了婕妤这样一位好主子，实乃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果真有来生，奴婢一定做牛做马，不求报答婕妤全部大恩大德，但求报偿一二，也便心满意足！”

瑾娘观察到班恬也是心有不舍，脸有哀伤，于是索性开口道：“说什么为牛为马的胡话，婕妤心柔肠软，才不会在乎你报答不报答呢！”班恬点了点头，转而望见玉儿冲着自己浅浅一笑“瑾姑姑说的是，婕妤大人大量，才不会计较施舍给奴婢的一点恩惠！再说，平日里奴婢犯过多少过错，说过多少犯上之言，婕妤还不都是不予追究！可见，婕妤对待我们奴婢是挖心挖肺的好！”

班恬低了低眼，没再说话，忽然想起从前李平和玉儿两人，一左一右争风吃醋的欢闹时光，可是光阴荏苒，如今一个面临诀别，另一个因为巴结奉承赵飞燕与赵合德，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风光得意；一想到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李平，班恬就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好像活生生被人捅了一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