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人生轨迹（8）（1/2）

到爸爸门口，大哥正出来，轻轻地关上门。我问：“爸爸，怎么样了。”大哥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小声。他轻脚地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离开说：“刚刚睡着，上了年纪，又因为高兴喝多了，有些难受，我给他喝了解酒汤，又给他按了按经络，才好受一些。”我点点头，跟着大哥出了爸爸的房间，大哥去喂牲口，我来到厨房。看嫂子一个人在洗碗，忙过去帮忙。嫂子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不陪姑爷。”我接过嫂子洗过的碗，在清水下面清洗，回答她：“他也喝醉了，在睡觉呢？哦，妈妈呢？”嫂子笑着说：“在玉禾房间里呢？现在又添了一个曾孙女，她不知又多高兴。陪着玉禾说话，逗孩子呢？”我忙问：“中午怎么不见玉禾和瑞麟出来吃饭呢？”嫂子说：“你还不知道那孩子，本来就怯生，又带着孩子，就在房间里吃了。”我哦了一声，说：“真对不起侄媳。”嫂子笑着说：“这什么话，她在房间里吃饭，到自在些。不过，你未来的公公婆婆还真不错，原以为那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应该很讲究，也不那么容易接近。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可听他们说话，看他们的表情，温和友善，特别是对你，那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当初我第一次到这个家来一样。那时候爸妈对我可好了，让我一下子就消除了陌生感，觉得就像是自己的亲身父母一样。也就在那一刻，我决定留下来。”

我顽皮地一笑，问：“难道不是因为大哥，我大哥那可是个美男子，185的身材，英俊帅气的面容，温和儒雅的性格，还有体贴人的心。你就没有因为大哥心动。”嫂子羞涩的一笑说：“当时来的时候，先见的是你爸妈？那时候我哪里想到你哥哥的样子，只因为你们家是地主，没有女儿愿意嫁到你们家里来。当时我以为你大哥长得又老，又难看，还有些笨拙。心中害怕的很，当时是我们家把我卖给你门家，我死的心都有。可见到你爸妈以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对我的好，而且”。嫂子的脸更红了，我顽皮地不放过她，问：“而且什么？”嫂子羞中带笑说：“看到你大哥的时候，我简直傻眼了，心想，啊哎呀！天地下怎么又那么好看的男人。直到洞房的时候，我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我扑哧的一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大嫂说哥哥，看她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第一次到我们家来时候的大嫂。嫂子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说：“你还笑我，你看你现在不是也要谈婚论嫁的人了吗？有什么好笑的，说实话我这辈子虽然老天不长眼，把我从天上丢下来的时候丢到了猪圈里，幸好你们家把我捡来了让我住进了宫殿里，虽然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因为文化大革命受了不少的罪。那时候看着你爸妈挨批挨斗，看着别人欺负你大哥，别人狠心地打折了他的腿，让他皮开肉绽的。那时候看在我眼里，疼在我心里。每天夜里抚摸着他的伤口，心疼得我直掉眼泪。你大哥却宽解我，说他不疼，有我在身边，他就又有力气去承受一切的痛苦。”

说到这儿嫂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把我擦干的碗碟，往橱柜里摆放，叹息一声，接着说：“不过现在好了，苦难也是暂时的。你哥哥恢复农机厂厂长的职位后，家里一下子就好了。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原本就知道你哥哥是个聪明的人，没多久就把生产和质量搞上去了。工人由60个增加到了2多，产值一下子遥居全市首位。他在职的那20年间，你不知道农机厂和农机厂的工人有多风光。这20年也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间，更是我们家恢复元气的20年。自从进了你们家门，嫁给你哥哥以后，吃再多的苦，我的心都是充满希望的，就知道好日子在后头呢！”收拾好碗筷，嫂子解开围裙，拉着我在休息室坐着，为我泡了一杯茶。温和地看着我，品着茶，说：“我们喝完茶，等会带你去后山的泉水收集冰水。”我点点头，看着依旧美丽的嫂子，笑着说：“刚才嫂子说的不对，什么叫上天把你丢到了猪圈里，从猪圈里出来的是猪八戒。嫂子可是嫦娥。”嫂子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她在我手上拍了拍，说：“在我的雁呤面前，嫂子还真是从猪圈里捡来的，我的雁呤才是月宫里下来的嫦娥仙子。”我不好意思地叫着嫂子：“嫂子，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嫂子拍着我的手说：“雁呤，说实话，在我的那个家里（娘家），也有众多的兄弟姐妹，就姐姐都有5个，底下还有三个妹妹，没有哪个让我觉得亲切。在那个家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可是连姐姐都欺负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却吃尽了苦头，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挨饿也是常常有的。到你们家来，奶奶、爸妈疼我，你哥哥爱我，弟弟妹妹尊敬我。特别是你，你是我抱在怀里长大的，比我那儿子还要亲，这么多年来，嫂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今有小顾这样的好男儿是你的良配，还有如此爱你的公公婆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嫂子说着不由得泪水又来了，我紧了紧抓着的嫂子的手，连忙说：“嫂子，不伤心了，不是很好吗？”嫂子立马换上笑容说：“我哪里伤心了，是高兴。”

“你们姑嫂，在聊什么，如此投入。”妈妈站在门口，慈爱地看着我们。嫂子忙站起来，为妈妈拉开凳子，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说些家常话。”妈妈摆摆手说：“不坐啦！儿媳，你过来，晚餐准备火锅，你和我过来准备食材吧！我让雁歆去菜园了。”嫂子哦了一声，拿过我的杯子，去洗了。我跟着妈妈问：“有我做的吗？”妈妈打开橱柜，往里面看了，回答我说：“不用了，你妹妹和睿佳快回来了，待会儿他们会帮忙的。你去看看你公公婆婆，看他们醒来了没有。”妈妈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了他们，在厨房里忙了这一会儿，不知道他们醒了没有。忙哦了一声，快步出去，往南边的厢房走去。

南厢房是客房，送他们过去休息的时候，把他们分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我走到迎面的第一间屋子，正要看看伯父醒了没有，就听到伯父在说话：“待会儿等亲家醒来之后，我们就谈谈孩子们结婚的日子。你看的日子，太近了，我怕来不及。虽然说我们不铺张，但我们家就这么个儿子，娶媳妇也要热热闹闹的。不要像我们当年，到教堂去宣个誓，到民政领个结婚证就结束了。”伯母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还过不去呀！我可不那么想，反正我嫁的人在身边就好，我才不管别人呢？”伯父也笑了，接着说：“所以说，这样的遗憾别延续到我们的儿子和媳妇身上，虽然和我们一样违背世俗，但我一定要把这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伯母说：“你还别说，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见到雁呤后，我就全都释怀了，那些别扭全都变成了对他的喜爱。你说对吧！老公。今天你也看到了她，怎么样？”听到这儿我心忽然紧张起来，又好奇起来。想着菲尔爸妈不是离婚了吗，听菲尔妈妈那么自然而亲切地叫着“老公”，怎么会这样呢？

只听伯父说：“我们儿子选的人，当然没错了。刚开始我就没有反对的意思，到是你担忧得不得了，还拉着我劝了他一夜。现在知道了吧！我儿子就朝我，选中的绝对是人中凤凰。”接着伯母似乎娇笑了一声，并拍了伯父一下，两人都笑了起来。我忙抽身，有些脸红，原不该偷听他们说话，而且还听到他们如此的亲密。感觉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心中有些愧疚。但他们奇怪的亲密，还是让我忍不住觉得好奇，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离婚夫妻的举动。怀着这样的疑惑，我回到房间，拉开半扇窗帘，看着外面。积雪把竹子压弯了，倒在房顶，遮住了一部分的光线。想着刚才二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菲尔过来抱着我，让我清醒了过来。我转过头笑着看着他一眼说：“醒啦！”菲尔把下巴放在我肩上，在我耳鬓吻了吻说：“我是不是酒后失礼了，真的很抱歉，雁呤。请你原谅我。”我转过身来，伸手抱着他说：“没有，你也是酒后君子，只是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便睡着了。”菲尔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拉着他坐下，认真地看着他，问：“菲尔，我知道这样问很唐突，也不礼貌。可我我真的想知道，伯父伯母为什么会离婚。难道他们感情不好吗？”菲尔未料及我问这个，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看我如此真诚地眼神，眼中闪过不安说：“亲爱的，为什么要问这些呢？”我想说出我的疑惑，但事情未弄明白之前不能乱说，于是说：“没什么？只是好奇两位为什么会离婚。”

菲尔叹息了一声，脸上呈现出一丝忧伤，看着外面的竹林，好久他幽幽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我懂事起，我眼中的爸妈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两人几乎都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特别是爸爸，对妈妈那是温柔体贴，疼爱有加的，而妈妈也是对爸爸既尊重，又爱护。我记得有一次外公过生辰，因为大姨丈调侃了几句爸爸，外公不但不制止还由着大姨妈帮腔，妈妈当时就生气了，拉着爸爸，领着我们就回家了。但我刚过十八岁生日，妈妈和爸爸就宣布离婚了。当时我也问过他们为什么离婚，妈妈告诉我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只是最小的我还未成年，为了不让我伤心，等到我成年后才离婚。看着爸妈分开，姐姐断给了妈妈，我断给了爸爸。那时候我很伤心，怎么也想不明白，虽然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心却非常痛苦。想着就连爸妈如此恩爱，婚姻都走到了尽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心中对爱情、对婚姻的憧憬被击碎了。在部队招兵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报名了。当接兵的时候，看着爸妈来送我的那个样子，我现在才觉得心痛。那时候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们说就走了，而且去了中国的最北方，成为了一名义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