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巧合（1/2）

达瓦虔诚的跪在地上，听见尹尚问话，他面上腾地浮起怒意，竖眉道：“殿下，虽然没有证据，但属下还是觉得这是姜泽所为！”

尹尚他惋惜的看了达瓦一眼，撑着下巴幽幽道：“达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遇事冷静，你怎的这么沉不住气？”

“殿下，属下是真的这么以为。”达瓦本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仔细说给尹尚听，但见尹尚朝他摆了摆手，又果断闭嘴。殿下比他聪明，他能想到的，殿下当然也能想到。

达瓦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尹尚，并不知道尹尚为何会有此一说。

尹尚垂下眼眸，他心中虽与罗穆尔和达瓦有着相同的想法，但除此之外，却还有别的。

在尹尚看来，上京城的据点被人摧毁，他对姜泽的怀疑只有两分；尔后杨嬷嬷失踪、青柳被杀，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三分；接着曦和院走水，蔚蓝姐弟生死，刹雪不知踪迹，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五分；而他一直与孔志高和蔚桓有联系，在镇国将军府走水之后，孔志高便再无消息传来，他对姜泽的怀疑达到六分。

而乔禀章被抓，罗穆尔私心作祟，他既想要洗清自己身上的失职之罪，又想让尹尚将更多怀疑的目光投向姜泽。

是以，他虽在信中将对方抓走乔禀章的前因后果如实相告，却将汤剑锋手下三十人也被抓走按下不提，并在信的末尾委婉表示，他自己亦怀疑此事系姜泽所为，且细心的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

如此，尹尚心中的天平难免倾斜，对姜泽的怀疑达到八分。

可他向来行事稳妥，喜欢谋定而后动，虽对姜泽已经有所怀疑，在没看到确切证据的前提下，却不愿妄下定论。

姜泽急功近利，行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尹尚心知肚明，也相信姜泽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说到底，他与姜泽分属两国，本质上便是生死仇敌的对立，之前二人能在蔚池一事形成同盟，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眼下镇国将军府覆灭，姜泽已经如愿所偿，依照姜泽的性子，想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甚至是倒打一耙，这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可尹尚却并不认为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若以上真是姜泽与他反目所为，他并不会因此而面露愁绪，他了解姜泽，也能摸到他的行事规律，更能承担这一系列反应的后果。

但，倘若事情并非姜泽所为呢？尹尚虽自负聪明，却也知道中原大陆地大物博，能人英才辈出，而他对这片土地涉足未深。

如今睿王姜衍回京，蔚池虽遇袭失踪却始终不曾找到尸首，而抓了乔禀章的人，据说既非官府势力也非纯然江湖势力，且是往萧关而去。尹尚直觉事情有异，或许在不知道的时候，又新的未知势力忽然出现也犹未可知。

镇国将军府走水之后，他与孔志高和蔚桓联系虽然中断，但与安平镇的联系却依然紧密，他的外祖父依然还在萧关，按照往常的惯例，安平镇传往梵音城的信平均三日一封，可如今三日已过，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尹尚轻轻摩挲着指腹，沙棘县与安平镇距离梵音城的距离相当，罗穆尔给的信件落款，正好是三日之前，若安平镇同时出现变故导致通信中断，那也应该是在三日之前。换作别人，若信件晚几个时辰，未必就会放在心上，可尹尚不同。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若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股势力，对方只怕已经洞悉了他与姜泽的全部计划，才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行挑拨离间与渔翁得利之事。

难道是睿王姜衍想要在他与姜泽之间挑起矛盾，让他们相互残杀？又或许是蔚家军中的高层将领获知了消息，同样也打着让他与姜泽反目的目的，顺势拔出自己在西北的全部势力？但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以上种种目前都是他的猜测，并不一定就做得了准，他也还参不透会对方的用意。

且，若真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股新兴的势力，姜泽是否已经发现？或许姜泽早就发现，只是顺水推舟也不一定，没准蔚家军会收到消息，也是姜泽透露出去的也不一定，毕竟，姜泽的身份本就有许多值得人诟病的地方，他如今初登皇位，若是伐害功臣的名声传了出去，他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

这事儿也绝非是他的兄弟们所为，若是他的兄弟们，多半会明面上按兵不动，只在暗地里拉拢乔禀章或者罗穆尔，再不济，也不会抓了乔禀章径直往萧关而去。

思及此，尹尚不由得轻笑一声，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如今在启泰的上京城，姜泽依然如疯狗一般四处寻找他到过上京城的证据，他的兄弟们耳聪目敏，他的父皇已经将他禁足，他如今无论是做什么，都会显得束手束脚，乔禀章在此时被抓，很显然，对让想要让他措手不及。

可他又如何会没有完全准备？尹尚收回思绪将视线重新移向达瓦，慢条斯理道：“达瓦，你现在就传信给鹰部，让他带人即刻赶往苍岩堡，找到苍岩堡二把手汤剑锋手下的三十人，让他们潜入安平镇打探消息。”

汤剑锋与乔禀章同是尹尚的人。

三年前，尹尚意识到对罗穆尔与乔禀章的监督不够，便让人暗中收拢了一批地痞恶棍送往苍岩堡，这些人的头领便是汤剑锋；汤剑锋到达苍岩堡后，也的确不负尹尚所望，与乔禀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乔禀章在明，他自己则在暗，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再每月按时将乔禀章的消息传回指定的地址即可。

而汤剑锋虽是被尹尚手底下的人收拢，却并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只是贪图钱财听令行事，乔禀章自以为找到掩护自己的替死鬼，是以对他的身份也从不起疑。罗穆尔常年驻军沙棘县，从不曾见过汤剑锋，对此就更是一无所知，汤剑锋被杀，罗穆尔只在信中一笔带过，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尹尚也没将汤剑锋当回事，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只杀了汤剑锋，抓走乔禀章，其余的人全都放了，那汤剑锋手下的三十人必然就散落在各处，没准现在正欲给他传递消息。

达瓦闻言满脸愕然，他结巴道：“殿下，苍岩堡还有咱们的人啊？”他整日都跟在殿下身后，却对此一无所知，殿下当真是运筹帷幄啊，达瓦此时对尹尚的敬服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尹尚坦然接受达瓦钦佩的目光，他端起桌案上的茶水轻啜了口，缓缓笑开道：“当然，我不止一次教过你，宝石不能放在同一个匣子里，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说到底，乔禀章是罗穆尔的前锋，罗穆尔虽目前与他站在同一立场，可谁有说得准他什么时候会变卦？这世上人心最是靠不住，尤其是靠利益维系的人心。

苍岩堡只是个匪寨，尹尚也不好安排武功太过高强的人前去扎人眼，引得乔禀章警惕和怀疑，安排汤剑锋这样的人手刚刚好，汤剑锋与他手下的三十来人，全都是三教九流的亡命之徒，只要有钱就好办事，他也不要求他们全然忠诚，只要能看住乔禀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