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哺雏凤展翅飞，费劲周折巧周旋。（四）（1/2）

（四）

自从自己家里一连串的出事之后，她很少打扮自己，只是拼命地处理自己身旁的杂事。今天要去卖血，救年老的公爹出牢笼，哺育自己的妹妹去上学。她感到有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尊严。卖掉自己心中流动的鲜红的血，就是为了一个最崇高的爱，爱贾家，爱那些曾经给过自己帮助的公公婆婆；爱兰家，爱兰家的爹娘，爱自己不成人的妹妹！她今天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好像今天要嫁人似得，从这圆圆的镜子里无形地发现了自己的美。

按照实际的年龄，她才十九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期。自己如果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或者说父母康健的家庭，正是一个高中生，或许还是一个大学生哩！而她现在却是在承担着一个失去丈夫守寡的儿媳妇的责任，既要伺候着瘫痪的婆婆，又要奔走着救公公出狱，还要承担起父母亲所履行的职责，培养自己的两个妹妹去读书。这四副担子男子汉挑在肩上也会把腰压弯得，可是她的腰板还是那么直！

她猛地想起在贾缘活着的时候陪着她进城看了一次电影，那是她一生第一次地看电影。那时候还是贾家财大气粗兴旺的时候，贾缘开着车到了县城的影剧院。她带着好奇，紧紧地坐在他的身旁。电影的名字叫《杨乃武和小白菜》，她看到杨乃武的姐姐为了给弟弟伸冤，不惜到刑部大堂滚钉板时，她就哭了。她感到了姐姐对自己弟弟的奔走受苦完全是为了一个大爱！她这次也是为了一个大爱而要决意受苦，就是滚钉板她也愿意，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到省，京城为自己的公公伸冤的结果如何？或许自己的目标还能实现，公公被放出来了；或许自己会因与国家的法律抗衡，扣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而进监狱。如果真的是后者，她也不后悔，所有的事情只能托付给二妹了，贾家的事情也就没法管了，我那可怜的婆婆也就……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涌出一串泪珠。

玉珠精心梳洗一番，她想到自己的殷红的血就要吸进注射器，进入一个陌生人的心脏里去，而自己得到钱不是在自己享受，而是要为贾家老公公出狱作为盘缠路费，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可是人逼到了这个地步，啥事都得咬着牙去做。转念又想，这血流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使他们恢复了生命，这算不算上是一种德性的聚集？

她步走着来到昨天的小饭馆，只见那个个身材细长，脸色煞白的小青年在这里等着她。

玉珠一看这个后生，第一感觉告诉他，他喜欢帮人，恪守信用！就笑着问道：“人们叫你”打枣竿子“，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石玉瑛，你就叫我小石吧！”

“好！咱们走吧！”

“别急！来！说罢他倒了一碗温开水，里面撒了些盐搅匀了，就说，你先把这水喝下去！”

玉珠不知道其原因，就按照他的意思喝下去了，咸得她喉咙直咳嗽，可是她还是咬着牙，憋住气，一下子就灌进去了。她抹了一把嘴

就跟着小石进了一个弯弯曲曲的胡同。

这时玉珠警惕起来，为啥带我到这偏僻的地方？是不是这家伙不地道？于是慢慢地停了下来。

“怎么，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

“我知道了，你不相信我！但是我清楚地告诉你，这卖血是违法的！有人专门做这血液的买卖，黑市收购，价钱高点。可是为了怕查，往往在隐蔽的地方，我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地方，才和一些以卖血为生的人开始接触并且入伙的！他们要我立下誓言：‘永不泄露秘密”。

玉珠一听笑了：“你就不怕我泄露秘密？”

“不怕！因为我看出来了，我是生活所逼，你也是生活所逼，我们并不是以此作为谋生手段的那种人，是为了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