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谋划(2/2)
福将军这番疾言厉色之下,底下的文武群臣再不敢多言,由于国丧期间,不得高调张扬,玉暖登基事宜,一切从简。
青衣军叛乱造反,致使皇宫死伤惨重,新皇登基后,改国号为永历,他将先皇葬于皇族东陵,因萧太后助纣为虐,她死后葬在了皇族西陵。
新皇上任后,大赦天下,重修律令,整顿军纪,苏王府满门免除一死,叛国通敌的罪名一经查明,那纯属有人之人的恶意诽谤。新皇命人解除了苏王府的封条,苏王府的风波这才平息了下去,另玉亲王府上之人非玉亲王,新皇取缔了玉亲王府,京城四大名门望族,从此又少了一家。
《江山四国卷》记载:东羽一百七十七年六月十日,青衣军袭击皇宫,先皇驾崩于叛乱之中,皇九子玉暖平息叛乱,铲除青衣军余孽,承袭帝位,国之动荡,令帝悲恸难抑,他定六月十日为“霏城之难”。
瑞亲王下了暗道后,他在暗道中兜兜转转了大半日也没有闯出去,这暗道中机关重重,他先是被毒针袭击,再来就是地面忽然失陷,所幸他反应快,也都安然无恙地避开了,只是这会儿,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浓烟,浓烟吸入了肺里,呛得他猛地咳起了嗽来,他沿着石壁,不久终于走出了暗道,眼前是迷雾重重的树林,看起来阴森鬼气的,身后似乎有几条黑影飞来荡去,只是等他回过头,身后除了迷雾竟然什么也没有。
方才的烟里有毒,他不小心吸了几口,此时,胸中气血翻涌,疼痛难耐。
耳边,忽而飘来了一缕不真实的琴声,那琴声丝丝入扣,似破开云雾缭绕的霞光。
瑞亲王眸中一怔,这支曲,竟然是……竟然是《乌夜啼》。
“云焱?!”他不知不觉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寻着琴声而去,他在迷雾中看到了一袭黑袍的少年。
他眉目如画,气质如神,勾一丝浅弦,焚一鼎炉香,他面如池水,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又似乎一切尽在他眼中,迷雾缠绕着他的眸,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
“你是云烨?”许久,瑞亲王声音嘶哑地问道。
云烨抚琴之手未停,他语声淡淡地道:“瑞亲王,你还记得这支乌夜啼么?”
瑞亲王的思绪一下子被冲开了一个缺口,静夜寒江,他与他在江心垂钓,乌蓬船上寒鸦栖息,月影如霜,他说,“你做我的谋臣可好?”
云焱清浅一笑,“我只做明君的谋臣。”
那一刻,他心中在想,他若是能得到他,那么,得到皇位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他若是得不到他,那么,皇位就等于拱手让给别人。
他眸子微眯,“难道在你心里,我成不了了明君。”
云焱似轻叹一声,“不知为何?今夜的鱼儿就是不上钩,难道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把鱼儿都吓跑了么?”
过了一会儿,他也看出了他在等他回答,于是他缓缓说道:“一时的明君不算明君,一世的明君才算明君,然有几人能一世英明,意远,那不过是一个不胜寒意的高处,其实并不适合你。”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说他不适合做皇帝。
他心中怒火中烧,面上故作镇定,“世人都说你能预知天下事,你可否告诉我谁才是未来的真龙?”
云焱嘴角轻钩,“哎呀,终于有鱼儿按捺不住上了我的钩,手上沉甸甸的,想必是条肥鱼,近日我夫人身子不好,拿回去炖了正好可以给她补补身。”
云焱收了鱼线,果然,鱼钩上钩住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他将大鱼放在鱼篓里,大鱼一口吃掉了鱼篓子里面的小鱼,“意远,这皇位之争就如同大鱼吃小鱼,小鱼被大鱼吃得骨头都不剩,然而,大鱼却忘了它们原本都是鱼,它们原本出身在同一片江河里。你问我谁才是未来的真龙,我只能告诉你天机不可泄露。”
他心中怨恨,面上却带着笑意,“阿焱,你看什么都看得比我通透些,我看今夜这月色很浓,不如我来填词,你来抚曲如何?”
云焱拍掌叫好,“妙极了!寒江垂钓,静夜无声,只有乌鸦的三两叫声,此曲就名乌夜啼吧!”
他恨他看不起他,他更担心他成为别人的谋臣,他得不到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
难怪,方才在暗道的遭遇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那些都是当年他为他准备的。
如今,他的儿子送他走上了当年那条死路。
“瑞亲王,当年的事你都想起来了么?只因为我爹没有答应做你的谋臣,你便把我们一家子赶尽杀绝,要不是你坠落了万丈山下,只怕连我都难以幸免于难。”云烨玉指勾弦,可是他的琴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所以你给我铺了一条死路,就等着我自投罗网?”瑞亲王半眯着寒眸。
“不,我根本就没有跟你准备什么,这条死路是你自己给自己准备的?”云烨淡淡的说道。
“我自己给我自己准备的?难道你……”瑞亲王眸中惊怔,他退后了几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要谋反?难道那个皇宫就是你给我下的诱饵?不可能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山下未死,你怎么知道我的暗桩,你怎么知道我何时起兵造反?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输?”
云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为了皇权,你苦心谋划了十年,为了你的命,我也苦心谋划了十年,我入朝为臣,耗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将皇城内外布满了机关,大凡你走的每一条暗道,出口的尽头绝对会有我,霏城,洪州,芜州,沁阳……你无处不在的暗桩旁边也有我无处不在的暗桩,你要夺皇位,就一定会来皇宫,你要来皇宫,就一定会遇上我,你一旦遇上我,我必会取你性命,瑞亲王,你在我布好的死局里谋反,你怎么可能会有赢的胜算?”
“不愧是云封的后人,你们云氏一族,论谋略,论手段,当真是无人能及,皇宫是你的棋局,所有人都不过是你的棋子,云烨,你比你的先祖还要可怕!”瑞亲王的眼中,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不是死在他手上的,他是死在了自己对皇权的执念上。
“瑞亲王,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你的命该交出来给我了。”云烨玉指勾弦,罡风平底卷起,横扫如刃,瑞亲王毒入肺腑,他根本运不了内力,他只能任音刃将他千刀万剐。
眼前,飞雪万朵,看起来像血,其实却是血。
眼前的人,在一点一点的殒落,他心底的恨,也在一丝一丝的抽离。
指尖的七弦丝随着他的颤抖而颤抖,云烨稍一用力,七弦皆飞碎如沫,染了仇人的血,这七弦丝便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瑞亲王砰然倒地,他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来。
气氛静寂如死,风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似乎过了好久,云烨才轻飘飘地唤了一声,“五影!”
五影飘然而落,五人齐声道:“公子,属下在!”
“割下他的头,随我回缥缈涯祭奠双亲。”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属下遵令!”五人齐声应道。待五人抬起头,眼前早已没了公子的身影。
话说苏凝儿随轻弦出了宫,苏凝儿吩咐轻弦去找一辆马车来,说是要去什么静禅寺,轻弦一听就知道她要去找玉逍遥了,现在,最需要她安慰的人应该是公子,而不是玉逍遥啊,他当然也不敢忤逆她,所以他给她找了一头驴。
此刻,在一条崎岖曲折的山路上,轻弦牵着驴累得半死,苏凝儿骑着驴急得要命。
“轻弦,你在逗我么?我让你找一辆马车,你居然给我弄一头驴来。”苏凝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轻弦喘气简直比驴还要大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主母,轻弦错了。”
苏凝儿冷哼一声,“原来你是故意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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