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交情非比寻常（1/2）

一语淡淡，却势如破竹般挑明所有。

南柒泽心跳滞了一瞬，随后笑了笑，“本宫原是待南氏先祖有些成见的，故而在祭祖之日委实摆不出什么伤心神色，让拂相这么一提，倒似能做出潸然状了。”

她仰起头笑，面容惑色天成如昔，却丝毫不见半丝“潸然”。

拂宁淡淡垂眼凝视她，刹那间脑子晃过许多零碎记忆——

她曾假意逢迎，只为向他讨要南氏暗卫的令牌，她曾假意亲近，只为趁他不备以私自出逃。她怨他赠与了莫名的岢严与罪罚，他何尝不是怨她留下的从来是无端的虚妄与伪装？

但，虚也，伪也，皆是她。

只是世间有无边苦海，若是不知悲喜，该何以自处？

想到此处，他抿了抿唇，面上仍是不显山水，朝她伸出手。

“给我。”

“……啊？”

“您在坐在这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南柒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拂相要是乏了，不妨先行。”

“那好。”拂宁当真起身，“两壶白兰酿已经带来，既然殿下没兴致，微臣只好独酌了。”

这一句提醒，南柒泽才忆起来此的正事，当即收了钓竿，“谁说本宫没兴致？”

“喝是不喝？”

“当然喝！”

拂宁含笑道是，瞥见被她搁在一旁的钓具，眸中笑意更浓。

“你拿过来。”南柒泽不知他别有心思，径自挪了挪身子，拍拍腾出的大片位置，“时辰还早，父皇那一头还没忙完。过来一起喝！”

“哦？不知圣上去了何处？”

“自然是去祭拜母后了。”

拂宁见她答得随意，不由问，“殿下不去？”

“不必。”南柒泽摇了摇头，“本宫与父皇不同，况且母后的忌辰不是今日，而是半个月以后。”

拂宁依言取来酒，见她递来的两盏瓷杯，如变了戏法一般，笑道，“您倒是想得周到。”

“出门在外，不得不备。”南柒泽扬眉，“本宫还捎上了孜然、花椒、卤盐、梅醋，原先还打算就地生火的。”可惜场合等条件不允许。

拂宁眼角跳了跳，一时无言。

南柒泽一边揭开封口，见上头没有残留什么泥巴，只是有些湿润。她想，这大抵是拂宁用雪水洗干净的。

抬头正要递过一个赞赏地眼神，却对上一双黑沉得深不见底的瞳眸。

瞳眸黑沉，深处似蕴了淡笑，然后听见他说，“半月之后，微臣陪你罢。”

她颇是怔愣地看着他，隔了好半晌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最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答，“好。”

*

暮秋之日的黄昏来得颇早。

由于帝王尚未从皇陵中出来，随臣与宫妃只得在外头候着。

南纤桢任由宫婢为她系上披风，眸光将窗外的人一一巡过，没有寻到想见的人，面上不由染上了几许的焦躁。

身侧宫婢刚伺候好主子穿衣，转身又端来暖身热茶。

南纤桢心不在焉地伸过手，却不慎将热茶打翻。

茶水洒出，溅得满处狼藉。

南纤桢烫得手指一颤，霎时回过神。

端茶的宫婢早已脸色大变，连忙双膝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南纤桢眸中闪过怒意，俯望宫女的眼神与看一个将死之人无异。

“来人！”

“罢了，六妹。到底不是在宫中，何况还有外人在场。”

南纤檀叹了一声，又对瑟瑟发抖的宫婢温声道，“你先下去，打一盆凉水来。”

宫婢千恩万谢地磕头，收拾好残茶连忙退下。

南纤桢没有追究宫婢的过失，又转过头，目光落向窗外，望得有些远了。

南纤檀见她明显神思不在此处，到底是看不下去，“别找了，拂相不在此处。”

女儿家的心思让人当面拆穿，南纤桢不由红了脸，嗔道，“皇姐又来笑话我。”

“我可不是说笑。”南纤檀睨了她一眼，“即便你望穿秋水，也是不能寻得见他。”

“那……”南纤桢咬了咬唇，有些小心地问，“他去了何处？”

“九昆山顶。”

“他到山上做什么？”

南纤檀不答，慢悠悠道，“七弟曾在九昆山顶埋了酒，”

南纤桢愈听愈感不解，“与太子有何关系？”

“七弟随父皇入陵祭祀抽不开身，大抵是委托拂相为她取酒去了。”

南纤檀一面为她解释，顿了顿又道，“拂相与七弟，倒是走得挺近。”

南纤桢也感到疑惑。

那人身在云端，不可触亦不可及，平常待人总要多冷漠上三分，却为何待太子另眼相待？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纤檀望了她一眼，慢声道，“常言道，男儿志在朝堂。况且七弟乃父皇最宠的儿子，拂相与七弟亲近倒也不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