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1/2）

一山道：“你不怕痛吗？打胎的时候会很痛的，你受得了吗？而且……你不怕打了之后万一以后再也怀不了了呢？”

“不会那么倒霉的。”她这样说，心里却是也有一点迟疑。

一山抓紧了她的肩膀，“夫人，你要想一想，你是张家唯一的血脉，若是你不能生，整个张家就断子绝孙了！我是无所谓的，我是孤儿，一生都孤孤单单的，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爹绝不会允许你生不了孩子的，你要想想！你要仔细想想！”

雨樱有些叛逆起来了，一掌打开刘一山的手，背过身去说：“我又不是生育工具！孩子我自会生的！但绝不是现在！”

一山看雨樱决绝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心里只是更痛了。

雨樱又转过身来，抓着刘一山两边的衣襟，她生得小巧，若是两只手吊着刘一山的脖子，整个人就挂上去了。

她抓着刘一山两边的衣襟，仰起头来对他说：“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现在生孩子！我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一山，我求你，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若真是怕！怕我生不了的话，我们可以用安全一点的药，温和一点的，我不会那么倒霉的！天下打孩子的又不止我一个，打完了不是照样还可以怀！一山，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的，你现在就要出尔反尔吗？”

雨樱的拳头往他的胸口上砸了几下，脸上是气愤的神色。

一山心里只是痛，一把将雨樱搂进自己的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往他的心口上挤，好像这样就可以填补他心里的空虚了，“夫人……”

他又哽咽了起来。

雨樱的嘴被他堵了起来了，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拼命的搅，好像是要泄愤，雨樱就开始抓他，抓他的后背，把他的后背抓得血淋淋的。

雨樱的手被擒住了，被刘一山抓着按进枕头里，动也动弹不得，他好像是在报复，把雨樱的骨头也要拆散了。

好在他第二天还要上早朝，所以不得不早起，相当于这一夜是没有睡过的，他总望着，若是雨樱起不了床，说不定慢慢的就想通了。

雨樱软在被窝里，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力气？

她在纱帐里躺了两天才慢慢的好了。

一山近日朝里的事多，因此那两天就没有回去。

可是他还是终于接到了一个密报，说雨樱已经熬好了打胎药，正要喝下去。

他那时正在丞相府开会，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离开回到了家里。

雨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然而终究有些害怕，她也是一个会怕疼的人，打胎，一定会流很多血的。

她把身边的人全都遣出去，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她的手有一点发抖，仿佛她只要喝下去，就是在杀一个人了，厚重的纱帘重重地把阳光挡在外面，偶尔一丝清亮射在那阴暗的地上，也让人感觉不到光明。

她端着那个碗了，可是她的唇也开始颤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端着碗，然而终于决定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将那碗放了下去。

呼吸越发沉重了起来。

一山赶到的时候，雨樱正在伸出手去拿那个碗，快要碰到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离那碗远远的，仿佛它是一个恶魔般害怕！

“夫人！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再考虑考虑！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雨樱发了怒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一把将刘一山推开，猛地举起那药便朝肚子里灌。

“啊！——”一山十分痛苦的叫起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就这么痛恨我！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然而雨樱也叫起来了，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头上的汗豆大的布满了她整张脸，她的脸像是一下子失掉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了。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她歪倒在地上，把面前的桌案也给踢翻了，整个人痛苦不堪，简直要死去。

一山从刚开始看见雨樱把药喝下去，就像是陷进了一个梦靥里，可是他一听到雨樱痛苦的声音，就又从梦里醒来了。

“夫人？——”

雨樱的身体开始流血了……

一山看着那鲜红的血，彻底慌了起来，他紧紧抱住雨樱的身子，大叫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呐！”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雨樱终于从肚中产出了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她也因此遭了罪，躺在榻上足足修养了一个月才好。

一山从此以后就不大愿意碰她了，因为总是想起她打胎的事。

雨樱也不是特别在意此事，至少打了胎以后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哪怕刚开始是那样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夜里，一山忽然对她说：“夫人，你是不是觉得你非常对不起刘钰和周长宗，所以你不打算再爱我了，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爱我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雨樱听得一下子慌了神，背过身去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山很快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夫人心里觉得愧疚，所以就不打算接受下一段感情了，从前你觉得对周长宗很是愧疚，所以跟刘钰还疏远了一段时间，因为你觉得你什么都是不配的，现在刘钰死了，你又开始疏远起我了！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才会爱我！才会疼惜我！才会因为觉得对我有所愧疚而永远怀念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去死呢！至少你还会记得我！”

夜明珠的光亮宛如星河一般，映照着两人脸上都有一种深邃的美感，那是阴影加重的感觉。

纱帐影影绰绰，围在床榻边静止不动。

小床好像是一叶静止不动的小舟，里面关着两个人。

刘一山：“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你从前在蜀郡也让一个男人为你跳了楼，你觉得心里很愧疚是不是？所以你就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别人了是不是？”

雨樱仿佛一下子被人拆穿了心思，只见她堵着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摇头说道：“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一山抓着她的两只手，非要她听自己说话，“在你眼里，人只有死了才是最好的！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纪念他了！如果是这样，我死了……你也会爱我的是不是？”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雨樱觉得有点疯狂了。

一山一把放开她的手，雨樱只听得噗的一声响，便有血溅到她的脸上了。

她定定的看了看，一把匕首豁然出现在刘一山的心脏上，他拿着匕首，似乎还要往里推。

雨樱吓得一下子大叫了起来，“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吗？”

说着，又心惊胆颤的哭了起来。

一山一把推开她，生无可恋的说：“你一直以来都在折磨我！你在折磨我！我还活着做什么？还活着做什么？”

雨樱立即从被推倒的榻上爬起来，抓着他的手说：“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

血汩汩地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似乎永远也止息不了的，一股新鲜的血的味道充斥在雨樱的鼻孔里，让她感到害怕和毛骨悚然，哭的越发厉害了。

“你何必折磨你自己？你可以折磨我的！”

一山的脸上出了些汗，那是人只有在遭受皮肉和精神双重折磨时才会有的虚弱和痛苦的汗水，他看着雨樱笑了笑，“我是在折磨我自己吗？我现在就是在折磨你！你终于……你终于肯为我掉眼泪了？那我是死也值了！”

他说着，也流了一滴泪，苍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