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外公的奇怪之处（1/2）

雨樱不是很乐意，“我外公他这个人喜欢清静，况且又是修道之人，轻易不和外人见面，丞相从前也是入过道的人，该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一山淡淡一笑，“看你这么喜欢这个外公，你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来看你？”

“你知道？”

“至少我没看到哪个穿道袍的人来过你的府邸，若他也如你爱他这般爱你，为何不来看你？”

“万一是你没发现呢？”

一山知道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都是没有的，便道：“我说过，因为长信侯封锁了一切你的消息，我想知道你……所以就费尽一切心思在打听你，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来看你，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雨樱微微的皱了一点眉头：“说不定他是悄悄来看我的呢？”

一山越来越觉得奇怪：“他是你外公，自己的外孙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要偷偷摸摸的？”

“……他和我父亲关系不好。”

一山看着她的睫毛微微的有些颤动，那树影下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有些疑惑地转动了起来。

一山继续说道：“关系再不好，你也是他的亲人。”

雨樱看着一山道：“说得对！所以我打算去看看他。”

雨樱立即就站起身来，朝着刘一山告辞了。

一山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自己的外公？……

他穿着那一身粗蓝布短褐，外面还罩着白色的针织镂空小褂，破破烂烂的，等到雨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才把饕餮面具戴上从楼上下来，店里的小二急急忙忙地上来撞了他一下，他也没说什么。

不过他也不总是穿得这么寒颤，因为要微服私访，贴近一下老百姓的生活，有时候就会穿得很普通，也就是稍微好一点的。

一件洗旧了的没有任何花纹的曲裾很合身地穿在他的身上，头上也不戴小冠，仅用一根成色一点也不好的嫩青色光玉簪横在上面。

背着手就往外走，也不坐马车。

他的属下在后面喊他，说大人您今天要坐马车吗？

“不用了。”一山一边往外走一边朝身后摇了摇手。

然而大汉有大汉的法度，官员出行在外必须要按照自己的等级进行仪驾，比如说刘一山是丞相，他的仪驾就应该是身坐二马高车，前有一车二骑导引，后面还跟得有侍卫才对，大汉有《榜章律》，绝对不允许官员随意出行。

所以刘一山每次穿得很随意的出去都会戴面具，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来，连大门都不敢走——走小门。

这样就不引人注目了。

今天是九宫道观开道场的日子，所以比往日稍稍热闹了一点点，许多小商贩都选择在山顶摆摊，因为在山下的时候游人还没有走累，物又以稀为贵，所以最好是去山顶，爬了那许久的山路，就是卖水，在山顶上也能赚一笔钱。

然而九宫道观毕竟不是什么大的道观，所以就算人多，也还没有到摩肩接踵的地步。

阳光下，青石板铺出来的地面有一些长草，被剪了一些，成了茬儿！

有卖臭豆腐的在到处吆喝，臭味飘得跟香烛味不相上下；虽然已经没有了二月春风，可是卖风车的却还是摆了一架子；其余的，诸如什么测字啊，卖香烛啊，卖伞啊，卖小吃啊等等，好像开道场的时候人应该多买东西狂欢而不是虔诚地敬神了。

雨樱和她外公在一间阴凉的小密室里见了面，因为今日观里参观的人多，若是还在原来的居室，恐怕会很吵。

雨樱跪坐在她外公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局促不安，她想起了刘一山的话，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了。

“外公……你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雨樱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憔悴了很多了，所以来的时候挑了一整套崭新的衣裙，妆容也是重新打扮过的，要让外公看起来自己还是和从前那么活泼可爱，可是她经历的太多，脸上到底还是多了一些安静。

“很好，你呢？你有许久没有来看我了。”坐上的老人白发苍苍，面容清瞿，一双瘦瘦的仙目宛如晨露般滴在人的身上。

他还是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或许从前改变过一点颜色，而今却是，在人生的陌路里，只剩一片空白。

雨樱试着问：“外公你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这一年以来……是不是又出去云游了？”

雨樱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她外公倒是很干脆，“我这一年以来都在等你，等你来找我，如今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雨樱有一些不太理解，“可是——你就没有来看过我吗？”

“我去看你，你也未必记得我来看了你。”

雨樱越发感到惊异：“可是你是我外公啊！”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种事质问我？”

雨樱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没有……我想，可能是我要求太多了，我原不该有这么多的要求，你毕竟入了道，入道之人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决不能有自己的小情感，比如说我是你俗世的亲人，你入了道，在你的眼里，我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那么，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的道？”

“你想说什么？”

“外婆死的时候月亮很圆，是中秋佳节，可是那个时候您并不在外婆身边，您让我们祖孙两个人相互守着，如果当时你不是入了道，何至于这样无情无义？”

老人家略一沉吟，叹了口气一般的说：“我当时……确实有我的事。你如今问起这些，可是想起了什么？”

雨樱的记忆并没有彻彻底底地恢复，很多事情至今想来都是茫然的，“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雨樱有些哽咽的说：“我是因为回到蜀郡之后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才失了忆，还是从一开始，外婆死了之后我的记忆就出现了不完整？你有没有想办法给我治？”

等待她的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雨樱的鼻子有一点发酸，“你说话啊！”

老人家说：“是你想多了，没有什么完整不完整。雨樱，做人应该轻松一点，不要让自己这么累，你应该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而不是一只套着枷锁的鸟，你活得太累了。”

雨樱忍不住流出了泪水，“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应该永远疯下去才对吧？在你眼里，只有那样我才是最快乐的！因为我是个傻子！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我原本也没有怀疑过你的，可是我想起了一点点！我小时候——和你的关系一点也不亲，外婆才是那个经常陪伴我的人！后来她死了你觉得很愧疚你才开始注意到我的！”

“你想起来了？”

“不是全部，可是一点点就足以证明你曾经对我说的慌了！你这个骗子！——我小时候经常和外婆一起睡觉，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几时在家里！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什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老人静静的说：“你太感性了，感性的人向来都活不长，因为他们只会伤春悲秋，很多红颜薄命都是这么来的。我宁愿你无情无义一点。”

雨樱抚额，“你能不能把你发现外婆尸体的过程告诉我？”

外公道：“我不愿意再重复以前的惨事。”

“为什么不说？你想隐瞒什么？”

“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小密室里被一种很阴翳的氛围包围着，雨樱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阴嗖嗖的，被一股冰冷的空气包围着，她的眼睛显得有些绝望，走路的步子都是软的，好像上面套着铁链，上面带着陈旧而酸痛的伤痕。

她慢慢的走出去，走出去，让外面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

一山一早就跟着雨樱来了，只是好奇那从来也没见过的外公，他从前和张简谈话，哪里有任何迹象表明雨樱有这样一个外公？他实在是感到好奇，偷偷的跟上了山，原本也是一直看着雨樱在他前面的，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山转身看去，周围并无什么人，何况他当时是躲在一棵树后面的。

九宫道观在长安城并不出名，就算山顶开了道场，有多少人还是一眼就看的出来的，眼见着雨樱把侍女留在外面，一山就想该从哪里进去为好。